頓時,他們看著寧知秋的眼光又不同了,收了蔑意,多了探究,猜測兩人是什麼關係。
告訴他好找罵挨嗎?找死的事她不會做。「華哥哥到醫館做什麼,你受傷了嗎?是被刀砍了見骨,還是一箭穿胸而過,要是中毒就難醫了,肚破腸流一身蛆……」
有人吐了。
「是來買軍中備用藥……」
「住口。」
一名想討好上司的年輕校尉多嘴的道,話才一說出就被面色冷冽的華勝衣喝止。
大夫把手放在寧知秋的脈門上,三指診脈,片刻後——
「如何,可有傷著?」華勝衣神色如常,可聲音中的一絲緊迫透露出內心真正的情緒。
「姑娘自幼傷了心肺……」先天已不足,稍有風寒便面臨生死大關,脈象不太妙……
「我問的是她有沒有事。」
老大夫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這小子的氣性大,沒耐性,小姑娘可別跟他學,一會兒抓幾帖傷藥貼在傷處,連敷三日即可祛瘀,再把調養身子的藥帶回去。」
「又要吃藥呀!」她快成名副其實的藥罐子了。
老大夫眼一瞪的輕捻鬍子。「不吃藥能好嗎?要不是老夫開藥調養,你這破爛身子能好全?」
言下之意,其實她的身虛體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受不得寒,一有風邪入侵定比常人嚴重。
也就是說要保重身體,不要胡亂糟蹋了,時時注重保養,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善待要跟著她一輩子的身子。
「晏老,我給你帶來今年釀的桑葚酒,可別貪杯喝醉了……」
這次釀的還不錯,只是數量不多,僅供自家飲用,她想在中秋前再炒制試試,人要有實驗精神,做了也許不成功,可不去做永遠也不會成功。
不過等到明年,桑茶應該會多些吧!她打算加入曬乾的桑葚一起泡,看能不能做出果茶。
當然一切尚在構思中,成不成要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吃。
第七章 上門提親娶嬌娘(1)
「華勝衣,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什麼想娶我?」聽到皇上有可能殯天的傳聞,她頓時有了臆測。
目光落在被握住的手腕,慣常清冷的幽瞳浮現淺淺笑紋,「把令弟就這樣丟著好嗎?」
「寧小方比我高,比我壯,胳膊比我大腿粗,我還怕他被老虎吞了嗎?」縣城裡也沒有老虎,人比虎可怕。
寧知秋必須說,她腦門真的被驢蹄子給踢過,看到華勝衣一副把她當私有物看待的模樣,居然一時腦熱的將人從醫館拉出,走到無人的僻靜暗巷,與他面對面的攤牌。
太失策了,她忘了男女有別,老是不記得要收斂,總要做了才發現是錯的,可又來不及回頭。
算了,錯就錯到底吧!反正無可挽回。
好在城裡認識她的人不多,間隔長一點再進城,人是善忘的,時間一長也就記不得發生什麼事。
「這倒是,僅得照顧自己那小子很機靈,他二姊讓他在城裡逛一逛再到城門口碰面,他肯定會趁機胡玩一通,把城裡好玩的地方都玩過一記才肯罷休。
「寧小方先放在一旁,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雖然心中有數,她還是想得到證實。
「你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不管是否是她愛聽的,他決定的事不會改變。
「實話。」她不希望被蒙在鼓裡,眾人皆知,獨她一無所知,這種感覺超級差。
「實話?」他目光巧了閃。
「除了「我心悅你」之類的鬼話,我想你應該有話要說。」而她不想當最後知道的那個人。
華勝衣嘴角一勾,似被她的話逗樂。「你想聽什麼?」
頓了頓,寧知秋水眸清冽,「皇上的時候是不是快到了?」
驟地,他渾身散發一股冷意。「誰告訴你的?」
一撇嘴,她語帶嘲諷,「市井中流傳著,你沒聽過嗎?還有人開賭盤,一比十,一比二十的都有。」
從三月到六月,甚至是明年。
「你不該輕信流言。」一個不慎會導致殺頭大罪。
「難道是假的?」她反問。
他抿唇不語,事有不可告人。
「那我問一句,你是某個皇子黨嗎?」她屏著氣。
他似乎考慮了許久才給了准話,「不是。」
一聽不是,她頓時鬆了一口氣,當胸口的濁氣一吐出,她才知自己的身子繃得有多緊,「還好,你沒捲入奪嫡之爭中,那個位置讓想坐的人去搶,你都到蜀地來了,朝廷的事少插手。」
「你在關心我?」他略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歡快。
寧知秋用了個自己認為最凶狠的表情瞪他,但貓弓起背還是貓,只給人可愛的感覺。「我是怕你拖我下水,你在被流放前身份不低吧!有可能還跟皇子們稱兄道弟。」
「差不多。」只是離京八年,有些人和事都淡了,再回想,憶是模糊一片,記不清過去的曾經。
「家裡不是什麼公、什麼侯的府第吧?我可高不起。」她給自己保留退路,不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看她小心翼翼問著又一臉嫌棄高門大戶的樣子,華勝衣不自覺地發噱。「我讓你攀。」
他沒直言出身,但話裡帶出來的意思,和她所料相差未遠。
不會吧!真給她猜中了,他是簪纓子弟?「我記得你說過你娘已經過世了,所以你有一個「人美心善」的繼母?」
她只差沒說出面善心惡,專門坑殺繼子的後娘,但以華勝衣對她的瞭解,已能聽出明捧暗諷的寓意,他不禁想笑的將手放在她脖上,稍使暗勁將人拉近至身前。
「人美,但心……誰看得出來。」人心包在肉裡,心黑有誰知,他便是吃了太相信人的暗虧。
「是呀!所以才有人心難測這句話,就像你此時就在算計我,心腸惡毒的想將我拉進你足以滅頂的漩渦裡。」她是倒了八蜚子楣才遇上他,又自作聰明地接近一頭酣睡的老虎,讓它清醒的瞬間拿她當口糧打打牙祭。
「我沒想過傷害你。」他只是覺得她適合,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身影,她的存在像水,纏纏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