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得到他的承諾,她便可以尋個好機會向他坦白她已經恢復記憶的事,免得隱瞞越久,會成了彼此的心結。
「那得看你做錯的是什麼事了。」魯大山可沒傻了,不過他信任她,所以在她要委屈扁嘴之際,又說了句讓她驚喜的話,「但我想你就算做錯事,也不會太過分的。」
「可是萬一、萬一我做錯的事……有點過分呢?」綦菡又進一步試探。
他想了想之後回道 「除非你做的那件錯事嚴重到讓我失控,我才可能從此不再信任你,可是我不認為你會做出那種事。」
「如果你從此不再信任我,那我也沒有臉再賴在你身邊了……」她裝可憐地道。
「傻丫頭,不會有那一天的。」魯大山純粹當她在說笑,一點也不以為意。
她隱瞞記憶已恢復,這件事足以嚴重到讓他失控,讓他不再信任她嗎?綦菡有些拿不定主意,為難地瞅著他半晌後,還是決定先不要說,等之後再試探幾次再看看情況。
「快走吧!我們的馬車雖然藏在林子裡,但說不定已經讓人偷走了呢!」
兩人像對恩愛的小夫妻,彼此扶持著向前走。
可是他們此時都還不知道,這一趟回到水源村,迎接他們的卻是更大的風暴。
第8章(2)
幸運的,魯大山及綦菡的馬車沒有被偷走,於是他們上了車後,又風塵僕僕的往水源村的方向趕路。
雖然鬼族幾年前沒有打到水源村,但並不代表這回不會,尤其水源村已經不如往日隱密窮困,現在即使神醫離開,但醫捨仍銷售著數十種綦菡留下來的處方,足以醫治八成以上的常見疾病,農田里也仍種植著各種藥草,水源村依舊不時有外地人進出,魯大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至少也讓村民們做些準備,免得真的被鬼族發現了。
這一次他們沒有在大城鎮多加停留,盡可能的趕路,居然兩個多月的時間就過了應化城,進了唯一通往水源村的小路。
都半年多過去了,不知母親及妹妹過得好嗎?村子裡有沒有什麼改變呢?
魯大山思念著家鄉及親人,一邊卻也緊抓著綦菡的手,他知道她與他一樣想念,因為一路上兩人一起吃苦,也比往常更加親密,已然認定了彼此,他更打算在這一次回村子後,把這個假娘婦變成真媳婦,讓母親可以高興一下。
然而,隨著馬車接近村子,魯大山益發覺得不對勁。首先,這條不時有人在上頭走的小路,居然大半天了都沒看到半個人,更不用說一向遠遠的就會傳來熱鬧笑語聲的村子裡,異常地寂靜,他不由得加快了馬車行駛的速度。
連綦菡也覺得這樣的情況實在太詭異,一等馬車駛入村口停下,她不待魯大山幫忙,就自己跳下了馬車。
「怎麼會這樣?」她難以置信地環視著周圍,偌大的村子裡,居然一個人影都沒有,甚至有的屋宇籬笆被砸得半倒,地面上還留著不知是不是血的污潰。
她與魯大山對視一眼,重新上車朝著魯家的方向疾奔而去。
沿路皆是一片被戰火摧殘過後的頹圮,黃大嬸的家完全被夷平,李老頭的家更是燒得連根木頭都看不出原狀,田里的藥草作物只要成熟的都用粗魯的手法被割走,就算不是親眼目睹也能猜想到水源村經歷了一段如地獄般的摧殘。
終於來到魯家門口,與別的房舍並無二致,籬笆早就倒成一片,大門口的那面牆塌了,可以直接看見屋內,裡頭自然是空無一人,再也看不出魯大娘及魯旦生活的痕跡。
綦菡幾乎在看到破敗的魯家的瞬間,就已止不住狂湧而上的悲傷害怕。「魯大娘呢?還有魯旦去哪裡了?」
魯大山沉凝著一張臉沒說話,但她感覺得出來他在壓抑,一種不知是憤怒或是恐懼的情緒,正強大地從他僵硬的肌肉散發出來。
村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鬼族打進來了?還是遭山匪了?應化城的劉家來報復?這顯然發生過一場動亂的斷垣殘壁,在在說明了村裡的人只怕凶多吉少,而這個事實令魯大山及綦菡都無法接受。
就算人死,也要見屍,但偌大的材子裡,居然一具屍體都沒有?
如此詭異又反常的情況,令他們在驚疑之中又添加了幾許離奇,但卻給了魯大山及綦菡僥倖的希望。
但這一切能去問誰?村子裡一個人都不見了啊!
正進退兩難之際,隔壁的柳家突然發出了一些動靜,接著就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衝了出來。
這個人便是柳宿,他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表情既驚恐又慌張,看到兩人後,又突然張牙舞爪地大吼道 「都是你們,你們是害人精!全村的人都被你們害死了啊——」
魯大山及綦菡臉色大變,前者更是抓住了柳宿的肩頭,厲聲問道 「什麼意思?什麼叫全村的人都死了,你給我說清楚!」
柳宿瘋狂地掙開了他的手,面目猙獰地指著兩人。「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帶回來的鬼族人!是他將鬼族引來了,鬼族看到人就砍,我們全村的人都被殺了,都被殺了啊——」
綦菡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退了一大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魯大山更是雙眼暴睜,雙手緊握成拳頭。「既然全村的人都被殺了,那屍體呢?屍體到哪裡去了?」
柳宿好似驚嚇到了極致,神情開始變得茫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躲到地窖裡了,外面的聲音好恐怖啊,每個人都在尖叫,在逃跑,好可怕啊——」
接著他無意義的自言自語,聲音模糊到讓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可是他先前的話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了,鬼族人果然殺進了村子裡,而且那些人還是他們救起來的突尚引來的。
魯大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居然把禍害全村的突尚帶了回來,如果真的如柳宿所說,全村的人都因此而死,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