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窮神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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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是的,魏傾城不過凡俗之名,他真實神號為「封釋」,太極天皇大帝第四玄孫,因屢犯不忠色戒,欺騙諸多女仙感情,被聯名上奏告發,進而判其入世受劫兩輪,各七十年。

  投身帝城至富,錦衣玉食,富可敵國,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打呱呱落地就不知吃苦為何物的天之驕子,哪算受劫?

  然那個「劫」字,所指乃是魏傾城此世天命。

  且說封釋此輩,他不只沾惹眾女仙,連女妖女魔女鬼都沒放過,妥妥一個品性惡劣、既風流更下流的神孫,因擅長甜言蜜語灌迷湯,受不知情的女仙們盲目愛戴,劣神榜上始終無名。

  他招惹的各式鶯鶯燕燕,其中又以炎火族公主那一件,迄今仍在天界不時被提起,成為茶餘飯後的嗑牙消遣。

  當年,炎火族公主受封釋哄誘,沉淪情海,為心愛男人交付身心,對他迷戀得無法自拔,甚至不惜與父兄反目,只願隨他比翼雙飛。

  炎火族屬魔,生於渾沌厲息,在純淨天界中生存本就辛苦,公主憑靠愛情與毅力,雖得以如願留下,卻已耗損大半魔力,一朵魔境之花,在天界逐漸枯萎,面龐清晰顯現削瘦病態。

  封釋是戀色之徒,當初招惹公主,正是喜愛她極其妖魅的艷容,如今面對她離水般凋零的花顏,又豈有耐心包容守護?自是再度尋花問柳,在另一張美麗芳容間,賣弄多情。

  仙魔歲壽漫長,她僅得他二十年不到的眷戀,於人間,等同是數日爾爾的寵愛。

  炎火族一向性烈如火,付出全心全意換來虛妄一場,公主怎堪吞忍原諒,見封釋手挽另名女仙出現眼前,狀似愛呢恩愛,竟引燃炎火族魔焰,意與兩人同歸於盡。

  那場火,燒得天界宛陷火海,奇花異草、神樹仙鳥毀滅泰半,公主亦在魔焰中化為灰燼,封釋仙術護體,勉強保住一命,那名小女仙便沒這麼幸運,燒得連渣都沒刺下。

  未普見過火勢的仙族後輩,無法想像那是多猛烈的絕望之火。

  炎火族為火魔一系,王族人的胸口深處不似凡人是躍動的心臟一顆,而是一簇火苗,火不滅而命不休,非到危急或至險時分,他們不會動用心火力量,可一旦發動,心火燃燒,以宿主身軀為引,每根發、每寸膚、每顆眼淚,甚至是呼吸,皆能僚原燒燬。

  那一日,公主哭盡了熔岩般的淚水,淚珠墜地,在她腳邊綻出一朵朵熊熊火蓮,火蓮叢生之中,女子身影漸漸模糊,吞噬她的火焰,燒紅半邊天際,血色鋪天蓋地,妖艷又悲哀。

  此事,本該隨公主殞滅而結束,給炎火族的交代和道歉,也已試圖補償奉上,卻不曾想到,公主的族兄野火不願善罷干休。

  野火愛慕公主的時間,已漫長不可考,許是從她一出世,生得特別粉嫩可愛,又或者是梳著童髻的她,全然不怕他貌醜,願意同他一塊玩耍……

  野火自知面貌猙獰醜陋,配不上他心中最艷美的花兒,他願意祝福她覓得真愛,只要那人可以細心呵護她……當她告訴他,她愛上了仙孫,但父兄並不允,她哭求他助她逃家,讓她得以和心愛男人雙宿雙飛,她會一輩子感謝他。

  野火幫了,他親手將此生的最愛,送到封釋手中,痛如剜心,看著她幸福美麗的笑,他告訴自己,今日的割捨,他不後悔,只要她快樂。

  可是,他捧在掌心的珍愛女子、他希望永遠笑容無憂的女子,竟落得自焚一途死去,野火看著漫天暈染的無情血紅,火淚淌了滿臉,胸口間的心火,幾欲燒滅他。

  悔極,恨極,怒極,野火立誓追殺封釋,將其碎屍萬段,至死方休。

  也才有了封釋入世歷劫,投胎為魏傾城後,野火仍尋找機會,殺之而後快。

  魏傾城的前一世,正是死於野火手上,被火焰活活燒死,豈知人類的死亡,不代表神族的殞滅。

  野火哪裡甘心,這一世,當然不容封釋善終,他得知要完全滅去仙魄,最快的方法,是將神族吞食入腹,遭魔族食下的神,化為魔族血肉,永不超生。

  財神泰太極天皇大帝所托,派孫子鎏金前來,保封釋不受野火所噬。

  這世的魏傾城不能死,他所背負的天命,是以自身萬貫家財相助,擁戴廢王之子登基,若不然,在暴政陰影之下,君王一怒便下令屠城,千千萬萬生靈的慘死哀號,將無人能挽救。

  近期,鎏金隱約感覺到野火的出現,魏府遠較帝城任一處都更加燠熱,便是其中小小徵兆,炎火族的帶火體質,雖可靠術法隱匿,卻無法完全藏住。

  越是這種緊要時分,越不可大意,不該離魏傾城太遠,偏偏這幾日,魏傾城出府談生意的機會,變得太過頻繁,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要支開魏傾城,或說,是要支開他。

  果不其然,他今天就在魏傾城合作(交往)物件的後頸處,發現了一塊燒完的星火灰燼,上頭泛有炎火族的氣息。

  鎏金動手解去那人所中的驅使術,並將「速速返回魏府」的命令,灌注於魏傾城意識中,讓魏傾城匆匆結束這場聚會,急速返家。

  怎也料想不到,一切情況竟演變至此,全然失控!

  第九章 池畔(1)

  早知道,用盡一切強硬手段,綁了、捆了、扛了、敲昏了,也該將她趕回家去,不放任她置身險境而不自知。

  早知道,就不該輕易被旁人察覺他對她的重視,寧教她誤解他冷漠無情,因而傷心難過,也好過讓她淪落此時此刻……

  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像只被扯壞絞爛的布娃娃,喉間傷勢最重,犬牙先貫穿後撕扯,鮮血淋漓,婦婦流出,將她的衣發染得濕稠通紅,相較下,破損的衣物半揭半露,手臂與腿肚那些大大小小撕裂傷,顯得微不足道。

  而見血發狂的犬,仍爭相扯咬嘴邊獵物,犬眸倒映血腥,閃爍著猙獰可怖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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