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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宮主,這是?」松崗納悶地看著單子,不懂那些用來製毒的各式材料她要來做什麼。

  她陰惻惻地笑著,「既然司徒霜跟我來陰的,我也沒必要堅持某些無謂的正大光明是不?」倘若不是司徒霜不肯給她一條活路的話,葉慈怎會被逼得狗急跳牆,不得不去晉高階生死關?若不是司徒霜千方百計不讓她回雲取宮,那些由她親手所葬的年輕神捕,此刻又怎會躺在那冰冷的雪地裡?

  她從來都不曾是個好人。

  而這一點,她相信,司徒霜會在日後好好的明白。

  鬼鬼祟祟下了山的兩人,花了些功夫才找來她所要的東西,野風留下對調配藥劑頗有天分的松崗,由他陪著一塊兒連夜製藥,而朔方則帶著一大票人散佈在礦山的四處,依她的命令在合適的定點埋藏大量火藥。

  在他們忙著的時候,葉慈也沒閒著,他在坑道內打坐消化與適應著體內突生的龐大內力,以期能夠早日將內力化為己有。

  趕製了一大批毒藥的野風回來時,葉慈已睜開了雙眼,她掀開他的衣裳檢視他腹上的傷口並替他換過藥,而後她便再提不起半分氣力,就這麼懶洋洋地將腦袋擱在他的腿上,大有就如此枕著他睡之勢。

  葉慈將身上御寒被子分給她大半,動作無比輕柔的指尖,時不時地撫過她的頭頂,或是伸至她的下頷處撓撓她,就見滿身疲憊的她,果然沒過一會兒就睡得很熟了。

  看她就連睡著時,唇邊都揚著滿足的微笑,葉慈的心,都因此而快化成一攤水。

  以往他一直都不能明白,魂役為何會那般為魂主賣命,哪怕是窮其所有,甚至出賣了靈魂也都願意。

  但現下他懂了。

  小心放下盤坐的長腿將它們換了個姿勢,葉慈俯身將睡熟的野風按進了懷中,再用被子密密地將她蓋妥,只留下這張令他百看也不厭的睡顏。

  眼下的情景,對他來說就像是個夢。

  當年在師父死前,他發誓定要找到她,經過多少年來的苦苦等待,他多麼期望能將她護在手心中、並保她一世安然康泰,如今她人就在他的懷中。日日看著她的笑臉、她生氣的模樣、聽她頗粗魯的吼聲、受她精心的醫治……他多麼想對上天說,他什麼都不求了。

  熟睡的人兒在他的懷中動了動,他垂下頭,將面頰貼在她的額上,閉上眼細細品味著這份得來不易,哪管明日天明時雪勢會不會停了,又或者那些搜尋著他們的魂役可能即將找到他們。

  次日雪霽天晴,纏綿不捨分離的風和雪,終不得不翩然而退。

  晌午一過,埋伏在礦山外的神捕們,在察覺了魂役們的行蹤後,於午後點燃了暗藏的火藥。

  森隆隆的聲響不絕於耳,巨大的山壁與不計其數的碎石,糾纏著大量積雪從天而降,迴盪在山坳裡不絕於耳,黃白硝煙直衝天際,火藥刺鼻的味道拌在冰冷的風中四處飄散。

  「宮主。」負責指揮眾神捕的朔方,在火藥全數用盡後來到坑道口向她稟報。她揚目遠眺整座山谷,「戰績?」

  「炸毀廢棄的礦山四座,埋了兩個魂役,沿路上還毒翻了兩個。」不知何時起,長相看似老實的朔方,眉眼間也沾染上了些許陰狠的痕跡。

  得了他的話,野風舉步走至葉慈養傷的那條坑道,期待地看著盤腿運氣的葉慈。朔方與松崗所能做的,大抵也只能是那樣了,真要出手對付那個聽說名叫車遲的相級高階,只怕還是得由葉慈親自出許久,在一片靜謐中,葉慈緩慢地睜張開雙眼。

  「你覺得如何?」野風小心地打量著傷勢看似已經恢復近八成的他。

  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氣定神閒地一笑。

  「可以一戰。」

  車遲沒想過自個兒會死。

  至少,他以為在魂主壽元燃盡之前,他曾逝去過的人生,能在這世間再重新好好來過一回,而不是短暫地重活了十來年後,就又再次化為灰燼。

  第4章(2)

  那夜在雪崩後,車遲率著一眾魂役,終於自雪崩處破雪而出,頂著漫天的大雪,在一座座山頭中四處搜人,連搜了十日卻總是遍尋不著。

  任車遲怎麼想也想不通,那群神捕不是長年都被困在宮中,也沒見過外頭的世面嗎?他們怎能對山嶺地形還有天候那麼熟悉,竟能在他們的追捕下不留下任何痕跡,也讓他們白白在山嶺間挨餓受凍了十日。

  就在他們再也不想忍受戶外的嚴寒,打算找座鎮子搶間宅子好好歇上個幾日時,就在這座挖礦的小鎮上,他找到了神捕們曾不意留下的蛛絲馬跡。

  也不等休養個幾日,一心急著要完成魂主所交付任務的車遲,急不可耐地率著其他魂役去了礦山。

  可就在入山未久,方通過山腳下的嗌口,轟然一聲晴天巨響,嗌口頂上的山體,已被炸成為數眾多的大小石塊,大面積地成片落下,一名走在最後頭的魂役避之不及,當下就慘死在落石之中。

  驚險逃過一劫的他們,都還沒能喘過氣來,下一波連綿不斷的爆炸聲已接連響起,抬頭四望,山坳處剩下的三面山體,已在火藥的威力下化為一道道奪命的連環鎖,若不是生前曾為狐妖的他,有著非凡人的跳躍能力,只怕他早已像另一名魂役一般血濺四處。

  他從沒料到那些看似天真良善的神捕,為除掉他們這些魂役,手段竟是這般凶狠,且一招連著一招緊緊扣著,雖沒能一鼓作氣全數炸死他們,卻讓另兩名雙手曾接觸過山壁或是石面的魂役,在轉眼間毒發死於劇毒,而他,若非他生性愛潔,只怕下一個該躺下的,很可能就會是他。

  撫著急劇起伏的胸口,車遲神色陰鬱地抬首,望向眾神捕聚集的礦山山腰處,在他打算上去將他們殺了個乾淨時,葉慈一步步走下了山。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這一別十日,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葉慈,已與十日前有所不同,此刻他渾身上下所外放的氣勢與內勁,很明顯的就不是之前的相級中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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