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錢財滾滾來,鄭老爺笑得瞇起了眼;可惜天不從人願,他為此事來了無數次,跑得兩條腿都快斷了,沈易依舊不肯答應。他實在不明白怎會有人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寧願守著賺不了幾個錢的小飯館,也不肯跟他合作開大酒樓。
「我言盡於此,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您請回吧。」沈易再度趕人,擺明不想再談下去。
一旦與鄭老爺合作,銀子的問題是不用發愁,卻再不能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事,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他曾經為名利錯了一次,絕不會再錯第二次。
鄭老爺眼裡閃過一絲失望,卻仍不放棄,陪笑臉道:
「好好好,我方才說的,你再仔細考慮考慮,我改天再來,不管多久我都會等。」看來今天又要無功而返了,不過他不會放棄的。
待鄭老爺離開後,沈易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挑眉問:「不知姑娘找我有什麼事?」
「你……是知味樓的廚子?」夏葉問道。要不是以前見過他,她會誤認鄭老爺是廚子,畢竟鄭老爺長得福態又肥油滿肚,很多廚子都是這模樣,羅叔也是。
「是。姑娘有什麼事?」
想起自己來知味樓的目的,夏葉道:
「是這樣的,我爹很喜歡知味樓的菜,再過幾個月就是他的壽辰,我想請你那天到我家為我爹作幾道菜。」
「這事我不答應。」沈易冷冷拒絕。
「價錢跟條件我都還沒說,你怎麼就拒絕了?」她詫異道。雖然知道對他砸銀子沒用,但他這樣想也不想就拒絕,實在讓她很錯愕。
「我不到別人府上作菜,想吃就到知味樓來。」
夏葉不放棄。
「你要多少銀子才肯答應?還是有什麼條件,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不是銀子多少的問題,也沒別的條件,這件事我不答應就是不答應。」沈易態度依舊冷。
「有了銀子,日子能過得更好不是嗎?」小小一間飯館沒幾張桌子,能賺幾個錢?
「這是我的事,不勞姑娘操心。」
「你能不能再考慮看看?」夏葉不死心地問。
「不能。」
夏葉沒想到他會如此固執,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若不答應,我會天天來,直到你答應為止。」
沈易瞇起眼,沒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
「不管你來幾次,我都不會答應,姑娘還是乖乖回家繡花等著嫁人,不要白費力氣了。」
夏葉被激怒了,不甘道:
「我別的沒有,就是有時間。我一定會天天來,直到你答應為止。」為了爹,她是不會放棄的。
沈易微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恢復冷淡表情。
「隨你。」說完即轉進廚房,不再理會她。
一旁洗碗的少年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她。
「姑娘,你不是說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我才不是開玩笑。」夏葉抬起下巴說道。
少年皺了皺眉。「姑娘,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不管你來幾次,師傅一樣是不會答應的。方纔你也看到了,鄭老爺為求師傅答應,每個月都來,嘴都快說破了,師傅還是沒點頭。」
夏葉哼聲道:
「鄭老爺是每個月來,我打算天天來,我就不信他不答應。」她別的不會,纏功可是一流。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下定決心後,夏葉歡歡喜喜地轉身離開。
洗碗少年是小五,他微張著嘴,半天都合不起來,見師傅從廚房出來,他忍不住問道:
「師傅,那姑娘如果真的天天來怎麼辦?」
對此,沈易一點都不擔心,他道:
「開門做生意求的是和氣生財。來者是客,只要不妨礙我們做生意,隨她想怎麼做,日子一久自會離開。」先前有不少像她這樣上門來求他一些事的人,後來都禁不起時間的考驗放棄了。
小順將人送走後,來到後院聽到他們的對話,奇怪地問:「你們在說誰要天天來?」
小五道:「剛剛那位來找師傅的姑娘啊,她求的事,師傅不答應,便誇口說要天天來,直到師傅答應為止。」
小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隨即想到鄭老爺也是如此,便道:「小五,你覺得那姑娘會來多久?我看她頂多來十天就會放棄吧。」他想的其實是三天她就會打退堂鼓。
小五想了一會兒說:「我猜大概一個月。那姑娘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一個月?太多了吧,她只是一個姑娘,頂多來十天就會放棄了。」小順笑了笑。
「不,我覺得她至少會來一個月。」
小順看了看地上成堆的碗盤,瞇起眼道:
「這樣好了,我們來打個賭吧,看那姑娘會來多久,輸的人要罰洗一個月的碗。」
「好,一言為定。」小五笑著伸出手。
二人笑著擊掌,訂下了賭約。
第3章(1)
唉唉唉……
夏葉表情哀怨地坐在一張竹凳上長吁短歎。
算算日子,她來知味樓已是第十一天了,她天天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試圖說服沈易,深信自己一定可以讓他這顆頑石點頭。
可是……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沈易的脾氣竟固執到猶如萬年頑石,他軟硬不吃,什麼也不要,無論怎麼威逼利誘就是不點頭。
砸銀子行不通,好話說盡也沒用,天天來纏,他更是面無表情、視而不見地走過。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答應呢?想到這裡,夏葉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我早跟你說過不會那麼容易的。」見她不停唉聲歎氣,小五看了她一眼,順手捏起一隻青錄菜蟲扔到一邊去。
夏葉最怕會蠕動的蟲子,她抖了一下,別過臉問:
「你們說,如果我去給你們師傅槌肩捏背,會不會有用?他會不會心軟答應我?」
「不會。」小五搖頭,給了她一個「你別白費力氣」的表情。
夏葉洩氣地垮下肩膀。
來了這麼多天,唯一的收穫是她與知味樓的店小二——小五、小順成了朋友;他們對她的態度已不像初來時充滿防備與無奈,漸漸地會與她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