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軟軟地蹲在牆角,乾嘔了兩聲,嘔出一些酸氣,腸胃終於舒服一點。
其實她的酒量真的很好,也不怕喝酒,方纔那杯酒雖然喝得猛了點,卻醉不倒她。比較麻煩的是,她對酒精過敏!
一個對酒精過敏的人可能酒量很好嗎?
別懷疑,她就是!
以前,她只要是處在安全的情況下,例如四周的酒友都是可信賴的朋友,喝完之後也容許她倒頭就睡,那麼她就敢喝!也因此而養成了不差的酒量,但這並不表示她就不會過敏。
她的過敏反應和別人有些小差異,既不會起酒疹,也不會休克嘔吐什麼的。首先,她的骨頭關節會開始發酸,酸軟的感覺漸漸擴大到全身,酸到發痛為止,就像她現在這副站都站不穩的鬼德行。
該死!她感覺自己彷彿靜躺了幾百年,全身骨頭都快散了。她一定得趕在症狀發作之前,回到飯店去。
婉兒勉強運起最後一點力道,跌跌撞撞的跑到馬路上。
運氣很好,路旁正停著一輛計程車。她顛顛倒倒的走上前,開門擠進後座裡。她虛軟的靠在椅背上,終於支撐不住,閉起眼眸。
「麻煩送我回……」她的飯店叫什麼名字?該死的!她現在渾身痛得無力,腦袋都罷工了。
「小姐,我的車已經有人先坐了。」前方傳來駕駛帶著口音的回應。
她倏然睜開眼睛,迎上一對冷漠的深色眸子裡。
啊,真的有人先坐了。對方看起來西裝筆挺的,應該還願意講理。
「我的身體不太舒服,麻煩先送我回飯店,我願意加付一倍車資。」她虛軟的低語。
「你喝醉了。」雖然這位先生聽起來半點人情味都沒有,一口英文又高雅得過了分,但不可否認,他有一副醇厚的男低音,很適合唱日本演歌。
「相信我,我的神智很清楚。」她合上眼,暫時沒有精力去觀察清楚他的長相。
對方沉默了片刻。
「先送小姐回她的飯店。」他終於牽動慈悲心。
「小姐,你的飯店是?」駕駛只要有錢賺,也樂得多跑一趟。
「我的皮包裡有飯店名片,請幫我取出來。」她美眸緊閉,模樣兒異常纖弱。
陌生男人看了她座位一眼。「你手邊沒有皮包。」
糟糕!一定留在剛才那間酒吧裡了!她不耐煩的眨開一隻眼睛。「你要到哪裡去?」
「坎莫隆酒店。」陌生男人觀著她,眼底有一種令人難解的興味。
「那我也到坎莫隆去。」再開一間房,對她不是難事!婉兒又閉上那隻眼。
駕駛從後照鏡徵詢的看了陌生男人一眼,他默默點了下頭。
引擎聲隆隆轉動,一騎鐵駒駛向夜的深處。
到了酒店,婉兒立刻發現她犯了一個錯誤。
她身上連一張信用卡都沒有時,實在很難說服飯店開間房間給她。
幸好陌生男人很有紳士風度,車子抵達後,還扶她下車,沒有立刻離去!她開始籌思如何脫離這個困境。
「呃,這位先生……」她微仰十五度角……不夠高!只看到一截領帶和脖子;再仰十五度角,總算迎上對方的眼眸。
嗯,他很高!
「洛(Rod)。」他回答。
洛,是他的名字吧?
婉兒現在沒精神去注意這個小節,酒精過敏影響,她的視線又開始迷濛了。
「洛先生,如您所見,我沒有帶任何信用卡在身上,您可否好人做到底,今天收留我一晚?」她換氣了好幾次,才把短短幾個字說完。
隱約看他臉上有兩道黑色的弧形飛了飛,婉兒知道他眉頭皺起來了。她趕忙加一句,「我可以發誓我不是什麼落翅仔,只是一個酒精過敏,需要幫助的弱女子而已。」不等對方接口,她又立刻接下去,「而我相信,像您這樣的男士,當然會保持紳士風度,適時提出援手的。」
說完,送他一個甜笑。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多麼佔優勢,也從不吝惜使用。
果然,她向來無往不利的笑容,這次也奏了效。
他只停頓了一下,便扶著她去櫃檯取回鑰匙。兩人往電梯走去。
進了電梯,婉兒已無力再承擔自己的體重,只能軟軟偎在他身側,任他攬住自己。
幸好今天遇上一個夠身強體壯的人,待會兒她若昏倒了,也抱得動她。
2001。她垂眼,正好瞄到鑰匙圈上的房號。
這酒店也真做作得可以,閣樓就閣樓,還編個2001號來多事。
叮一聲,電梯攀上第二十層樓,門開著等他們,但她已經走不出去了。
「穩住。」耳旁有一道微熱的呼息輕拂過,下一秒鐘,她被攔腰抱起。
真好……找個強壯的男人果然有用。
她軟軟的垂靠在他胸前,天花板在她頭頂上移動。他的動作平穩而徐緩,像波浪一樣,與他高大的身材有些不搭軋,她一直以為高的人容易重心不穩。
婉兒再度合上汪眸,感覺他開門,走一段路,她被放進一張軟柔的長沙發上,空調的舒爽籠罩著她……
洛扭開茶几上的檯燈,淡黃的光線暈在她臉上,足夠他細細端詳。
她是個東方人,長得不錯。事實上,應該算是美麗的。
她的身上有酒味,但臉頰只泛著淡淡的紅,方纔的對話也一直很清醒,他只能假設她的虛弱不適是因為生病了。
這女孩有一頭豐厚的長髮,蓬鬆黑亮,看起來很年輕,頂多二十出頭,不過話說回來,東方女人本來就不容易顯老。他捻起一絡,由指間感覺髮質的細滑。他猜,這股蓬鬆感應該是自然發,因為摸起來沒有燙髮後的粗糙。長而翹的睫毛在她眼窩下方散成陰影,替五官平添了幾分憐色。
她的五官極美,杏仁形的水眸,俏挺的鼻樑,不必上粉底的水嫩肌膚。一六五的身材在女人中算是高就了,酥胸豐滿誘人,曲段玲瓏,再加上一頭狂野的長髮,她不只美,還美得很艷麗。
然而,她的艷並不妖冶,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