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嬌女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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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仲修承認,一旦曾素問遠遁於他的生命之外,他一定會思念她。

  既然如此,乾脆就別讓她溜跑。

  或許在朝廷內外,他向來有「英明」的稱譽,但偶爾「專制」一下又何妨?

  「我說過自己做任何事必定會成功,難道你忘了?」素問重申她第一百零一句自信大話,瞅著他的視線寫著指責。「來,喝碗豆腐湯。」

  仲修歪睨著她送上門的美食。

  「我已經中過你兩次毒計,再不防著點,似乎說不過去。」

  「既然我敢明目張膽地盛給你,當然代表它無毒呀!」她有些著惱。

  「我怎麼能確定?」仲修理直氣壯地反問。「畢竟你打一開始就警告今晚要贏我,不是嗎?」

  「你──」素問差點和他翻臉。「算了,你不敢喝,我自個喝。」

  她兩三口灌下整碗湯,挑了挑眉向他挑戰──看吧!我說沒毒就是沒毒。

  「難說喲!說不定你事先服下解藥。」他咋了咋舌頭,仍然拒絕相信敵人。

  「既然你不肯喝湯,那麼吃點菜嘗嘗鮮吧!」她抑下不滿的悶氣,舉箸夾了一口櫻桃綠筍燴,送進他碗內。「還是你也擔心我在菜餚裡做了手腳?」

  「倒也未必。」他遺憾地搖了搖頭。「老實告訴你,並非我蓄意不賞臉,實在是因為御醫知會過我,若在腹脹之時中了毒,酖性較能延緩發作,因此我在來這裡之前特意吃撐了肚皮,現下當真塞不進任何飲食了。」

  「是嗎?」素問狐疑地探視他的俊臉。表情還滿真誠的,說謊的可能性極低。「好吧!既然吃不下東西,我事先替你沏了一壺碧螺春,喝杯茶清清胃也是好的。」

  綠油油的上等茶湯端到他面前。不知是心理作用抑或怎地,仲修總覺得這杯茶鮮綠得極為詭異。而且,她拚命勸飲勸食的慇勤引發他的疑慮。

  此時此刻,他們倆算是敵對的。她的慷慨好客似乎超乎常理。

  「謝謝。」他接下茶盞,卻明顯無意動用她的香茗。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素問忍不住嘟著紅唇唾棄他。

  「小人的壽數通常比君子長。」他仍然不以為杵。

  「你以為我會毒死你?」素問跳起來大叫。太可惡了,這小人竟敢污蔑她!

  「你當然不會,但輸給一個年輕女娃兒可不比送命光彩多少。」他道出自己的評判標準。

  「胡扯。能活命就是好事,否則我幹嘛眼巴巴地跑回去探視我師父?!」她嘰哩咕嚕的,再度坐回雕花小凳上。

  「尊師究竟是誰?」他決定再問一次,或許曾丫頭願意在「離別」之前解答他的迷惑。

  「無名氏。」

  看來他錯了!

  「好吧,既然你如此嘴硬……」仲修起身,準備結束賭約的鬧劇。

  他攏進衣袖的右手正扣緊四枚圍棋子。這回出手,甚至毋需直接碰觸到她的衣帶,總不會再出錯吧!

  他連運人的布袱都準備好了,就擱在寧和宮門口呢!

  「也好,我陪你出去散散步。」素問竟然主動提議離開她的安全地區。

  「到哪兒散步?」仲修算是開了眼界。打從他們交手開始,曾丫頭的一舉一動莫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現下她總不會自動投降吧?

  「當然是寧和宮的小庭院呀!」素問睨他一眼。「難道你還指望我自己走出這處宮闕嗎?」

  他就知道!

  也好,院落距離門口較近,他可以少扛著她走一小段路。

  「曾姑娘,我好心奉勸你別再和我爭鋒。」輪到他苦口婆心地勸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想逃出我的掌握簡直難如登天。」

  素問慢吞吞地走出閨房,行向寧和宮的後花亭。

  「其實,你硬留著我又有什麼用處呢?」

  「我……」他能據實告訴她,她的存在足以解除他宮廷生活的單調無趣嗎?

  才不,這丫頭八成會宰了他,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擔憂她會沒頭沒腦地撞進麻煩堆裡。「聞人獨傲將你交託給我,因此,除非我確定你離去之後不會遭遇危險,否則絕對無法輕易放你走。你能做出自身一定安全的保證嗎?」

  不!素問的心中立刻跳出答案。回去之後,不曉得有多少危險等著她一一抗衡,她如何能夠為將來簽下篤定的但書?

  仲修看她沉默不語,心中非常滿意。

  「所以啦,你應該也能瞭解我的苦衷和關心,是不是?」他隨著玲瓏的纖影踏上院落的青石板。

  黑夜中,萬物俱寂,即便連花卉也彷彿入睡了似的,唯有滿院曇花吐露著芳香,在最不為人知的時刻,釋放出動人的精萃。

  「我瞭解,希望……希望你也能諒解我。」素問驀地側過身子,用眼神告白她的歉疚。

  「當然。」仲修微微一笑,直覺認定她是為了前兩次的惡作劇致憾。「其實,你也算很給我面子了,起碼沒趁火打劫,利用我昏迷時……溜……出……出去……你……」這回的暈眩感遠勝過前兩夜。

  他的雙腿陡然發軟,撲通摔倒在地上。

  怎麼可能?他什麼都沒吃……什麼都沒喝……

  究竟是何時中了她的毒的?

  仲修驚駭卻迷濛的視線停頓在她的俏臉上。「毒……」

  「青甲花。」素問愧疚地陳述,「青甲花本身無毒,但聞過它香氣的人若不小心又吸入曇花的芳香,兩樣花氣在體內混合,便會產生強烈昏睡的症狀。我房內點燃的燭芯以青甲花熏制過。」

  「曇花?」仲修再也支持不住,虛弱地癱躺在地上。

  他中了毒,而原因在於──無毒的曇花?

  「我在湯裡、菜裡、茶裡都摻了解藥,誰教你不肯吃。」素問溫柔地蹲跪下來,唇瓣輕觸他的額角。「對不起,我先走了。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再見到你們,替我向聞人捕頭道謝,好嗎?我會永遠記得你們的。」

  神智昏沉中,他無法猜解,為何曾素問的道歉聽起來竟然充滿了訣別的意味?

  「不可以……走……」他勉力吐出最後一句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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