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力的癱縮在床上,又羞又窘。
到這時,屋子裡早已如他所願,充滿了兩人交|歡的味道,溫柔羞得滿臉通紅,飛快抓了一旁絲被遮住自己裸露的身子。
幾乎在同時,她看見她的男裝被他故意扔在地上,看見他未著片縷的背對著她,粗魯的拉開了門。
「什麼事?」
墨離垂首躬身站在門外,道:「閣裡出了點意外,我找不著溫老闆——」
「她在我這。」
墨離依然垂著手,躬著身,可她看到他在那瞬間,飛快抬眼朝她這兒看了一眼。
「既是如此,墨離這就告退——」
周慶沒有等他話完,就已毫不客氣的將門給甩上,轉身走回來。
她鬆了口氣,可來到眼前的男人沒有,她這才發現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墨離不會因此走開。
那男人為了不讓周慶發現有人被吃了,在其他人清理現場時,都會待在附近確保周慶還在房裡,在床上。
溫柔面紅耳赤的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及時醒覺過來,再次閉上了嘴。
他重新上了床,垂眼看著她,抬手以拇指撫著她合上的唇瓣,黑眼深深。
她心頭狂跳,難以相信,不能想像,這些日子,他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有千萬個問題想問他,可她知道她不可以。
不能是此刻,不能是現在,不能在這裡。
而他清楚,她明白。
唇微顫,眼又濕。
不自禁的,她朝他伸出手,撫著他冷硬的臉。
他眼角微抽,握住她的小手,親吻她的手心。
那個吻,無比輕柔,讓淚滾落。
他低下頭來,吻去那滴淚,俯身同她十指交扣,重新回到她濕熱緊窒的身體裡,和她在一起。
第10章(2)
夜深深,更黑,更深。
暗夜裡,華燈一盞跟著一盞,熄了。
在這天將明未明之際,這座城很靜,靜得她能聽見遠處的流水聲。
身後男人的心,貼著她跳,蜷縮在他溫暖的懷中,她完全不想面對屋外可怕的現實,可她知道,她必須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當心跳漸緩,她冷靜下來,想到了一個辦法。
溫柔強迫自己起身,拿絲被裹身下了床。
他沒有阻她,只是緩緩坐起了身,看她取了紙筆過來,沾著水杯裡的水,在白紙上寫下問題。
她們是什麼?
她把白紙推到周慶身前。
他屈起一膝,對身上的赤裸一點也不在乎,只是沉默的看著她。
這男人之前問過,她是否真的想知道,她那時說她不想,並不是真的想,可現在,她早已沒有回頭路了。
那年那天,當她讓他枕在腿上,當她那夜沒有離開,她就已經做了選擇。
所以,她只是看著他,定定的看著。
一燈如豆。
黑夜寂寂,白水寫的字,在紙上慢慢暈開,漸漸消散。
見她一臉堅持,沒有退縮,周慶方朝她伸手,接過了那支筆,沾水寫了兩個字。
妖怪。
這字詞,過去這一個時辰,曾閃過腦海無數回,可看到他寫下來,她仍忍不住輕顫。
溫柔深吸口氣,取過他手上的筆,沾水再寫。
她們要人的臉皮做什麼?
她把筆遞給他,這一回,他沒有拖延,只在紙上,用白水再寫下兩個字。
當人。
她又一顫,伸手遮著唇,忽地想起王家父子身上的味道,那腥臭味,就如小青被十娘殺死時,冒出來的味一般,那時太混亂,她沒空多想,可如今回想起來,那臭味,是在王飛鶴打傷了他兒子時才冒出來的,當他們被周慶減口時,那味才變得更濃。
王家父子也是,同小青一般,都是妖怪。
她提筆再問。
有多少?
他簡單又回兩個字。
很多。
這答案教她莫名驚慌,她盯著那兩個字,忽然清楚知道,他不是故意不說有多少,他是根本沒辦法告訴她有多少。
察覺到她的恐懼,周慶擱下筆,伸手輕觸她的臉。
眼前的小女人,遲疑了半晌,方如他所願的抬起眼,眼底卻全是掩不住的驚懼畏怖。
心頭一抽,再忍不住,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她縮在他懷裡,卻依然止不住顫抖,壓不下驚恐。
他從沒見過,她如此害怕畏懼什麼,這小女人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天知道,她甚至膽大包天到在他的地頭和那姓張的密謀反他呢。
可如今,她卻被嚇成了一隻畏縮的小兔子。
環著那小小的人兒,他大手撫著她的背,低頭親吻著她的額。
如果可以,他願意這樣一直擁著她,直到天荒地老,他還有許多話想說,想和她說,他痛恨自己必須讓她離開身邊,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可他比誰都還要清楚知道,她不能待在這裡。
就在他試圖強迫自己張嘴開口時,懷中的女人雖然還在抖,卻伸出了手,拾起他方才擱下的筆,沾了白水,再次在那張白紙上,寫了一行字。
你想我怎麼做?
他一怔,垂眼看她。
那嬌小的女人,唇仍微顫,一張小臉依然沒有血色,眼裡也依然透著未完全退去的害怕,可她依然直視著他。
心頭,緊縮再緊縮。
以為她會恨他的,恨他將她拖入這團渾水爛泥中,誰知她還問他想她怎麼做?
這一刻,幾乎後悔起來,後悔當年拿了她的鎖,後悔那年要了她的身,後悔自己拿她當棋用。
只是幾乎。
情不自禁的,他撫著她蒼白的唇,低頭吻她。
「溫老闆,你真是個傻瓜。」
這沙啞的評論,教她惱了,擰起了秀眉,那模樣卻讓他笑了。
周慶伸手拿過她手中的筆,沾水在紙上寫字。
圍地則謀,絕地無留。
此地已絕,不可多留——
溫柔看著他寫的字,愣了一愣。
把你手上的東西全呈交上去,教張同知讓知府大人派兵——
他還沒寫完,她就知他要寫什麼。
抄了周家。
她抬頭愣看著那男人,只見他垂眼看著她。
忽然間,曉得他一直知道她在做什麼,她的一舉一動,從來就逃不過他的法眼,甚至這所有的一切,原就是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