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得了重罪嗎?」
宇文恭輕搖著長指,「難。」
看來真的白跑一趟了,她得想想到底還有什麼地方能讓宇文散擱放數量如此龐大的白銀或價貴之物。
「這些事不急,我自會處理。」呢喃著,宇文恭長指輕撫著她的眉心。
她總是如此,緊鎖著眉頭,獨自煩擾,沒一日舒心快活。
迎春緩緩抬眼,他眉眼間的溫柔與記憶中的他是重疊的,可他不是沒認出她嗎?
「一個小丫鬟而已,過著舒心日子就好,這些事我會一樁樁地查。」她眼底的防備教他依戀不捨地收回了手。
「……大人不是應該回京了?」算算已經五月了,他早該回京了。
「我病了,所以打算再跟皇上告假兩個月。」
「成嗎?」他和雒王過去就走得近,誰讓他們是表兄弟,然而帝王本多疑,誰知道他告假兩個月,已登基多時的帝王會作何想法。
「當然成。」
「皇上如此看重大人且不多疑?」她試探性地問。
宇文恭低笑出聲,「皇上是看重我,但對我也相當多疑。」
「既是如此,大人還告假兩個月?」
「無妨,橫豎他近來也不大想見到我。」瞧她一臉狐疑,他想了下,簡略地道:「我與當今首輔交好,走得太近了些,所以惹來龍心不悅。」
「大人與首輔交好?」她微瞇起眼,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個竊佔她軀體的人到底是誰,而他竟還瞎眼地與之交好!
「該怎麼說?這事說來話長,有些事說了,你也不見得會信。」
「我自會評斷。」
宇文恭試性地問:「你相信移魂嗎?」
「……聽過。」像是怕他不信,她又補上一句,「卓娘子說的,她向來見多識廣,聽過許多鄉野奇聞。」
他輕點著頭,狀似漫不經心地道:「當今首輔公孫令並非真的公孫念,是外人移魂而入的。剛移魂時她很古怪,我當她是大難不死後腦袋還不清醒,可當她告訴我她愛上雒王時,我便知她不是公孫令,她也向我坦白移魂一事,她的真名是鍾世珍。」
迎春瞇著眼,雖說她早做如此猜測,但事實真是如此時,依舊痛擊著她,只因那是她的軀體,而那來者竟敢拿她的軀體和那玷污她的人在一塊,真是不可原諒!
「他倆兩情相悅,所以我便成全了他們,只是皇上向來容不下我親近她,如今我前來卞下,說不準他還巴不得我多待一陣子。」
「為何皇上容不下大人親近首輔?」她不解的問。
「因為皇上知道,我深愛著公孫。」直視著她的眼,他直言無違。
霎時間,迎春的粉嫩頰面漾起了陣陣熱潮,她完全沒料想到他會突然訴衷情,而且竟是在她面前,說得這般深情款款……她羞得不知道該如面對他。
「然而,我卻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我盼望著她和鍾世珍皆移魂了,我日夜等待著她尋到回家的路,回到我的身邊,一日復一日等待著……」他笑著說。
五年的期盼那般漫長,卻是值得的。
以往不懂公孫的,如今,他都懂了。
她待他一如他待她,只是他當初怎會愚蠢得沒發覺?
也許是他太恪守分寸,不敢讓她察覺他的情,豈料險些抱憾終生。
第七章 當眾訴衷情(2)
迎春張了張口,不捨他一意一心等待著自己,有一瞬間的衝動想告訴他,她就是公孫令,然而——
就在她開口之際,不遠處傳來應昭華的呼喚聲,教她硬生生抿住了嘴。
宇文恭望去,笑意變得淺淡,「昭華。」
「大人,藍姑娘說代總督大人前來探視大人,我沒法子,只好……」應昭華萬般無奈。
迎春頭也沒回,只覺得這位藍姑娘也算是個奇葩了,這般出格的事,她竟也敢如此率性而為,究竟是多想要攀上宇文?
「讓她過來吧。」
聽他沒避嫌,甚至還打算要藍映雪過來這兒,迎春心裡有些不舒坦,微皺起眉,正要起身,卻被他拉住了手。
「去哪?」他問。
「我不過是個丫鬟,坐在這兒像話嗎?」她撇了撇唇,話說得有點酸。
當年,她怎會想當個丫鬟呢?腦子進水了不成?老天也太成全她了,在她清醒後真讓她成了丫鬟。
「這兒我作主,我坐在哪兒,你當然能坐在哪兒。」宇文恭不容置喙地道。
等等,這話聽來有些蹊蹺。
迎春皺起眉,來不及好生思索,便見應昭華已經領著藍映雪而來。
「映雪見過宇文哥哥。」藍映雪雖瞧見亭裡還有個姑娘家,卻也不以為意地踏進亭內,婷婷裊裊地朝他福了福身。
迎春側著臉,沒瞧見她的姿態,但光聽那把軟糯嗓音,就夠她渾身爆出雞皮疙瘩。
「太好了,宇文哥哥的氣色瞧起來還不錯呢,要不映雪可擔心得連飯都吃不下了。」藍映雪親熱地喊著,讓婆子將帶來的禮品往桌上一擱。
「宇文哥哥,這裡頭有支三百年的老參,是姑父托我帶來給宇文哥哥調養身子的,而這一盅雞湯,是映雪親自熬煮的,你嘗嘗。」
藍映雪身後的婆子忙了起來,打開食盒,取出一盅雞湯,送到宇文恭面前。
一旁的應昭華不置可否,反倒在意起迎春,只因桌面下,她的手正被宇文恭抓得死緊,原來這是哥表要自己將藍映雪帶進應府的用意啊。
適巧,奉化在這當頭端著李子糕走來,卻見亭子裡外多了不少人。
他越過了人群進了亭子,將李子糕擱在宇文恭面前,正想弄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抬眼一見藍映雪,奉化心裡便有數了。
唉,說真的,雖說大人早過了適婚之齡,可在京裡依舊搶手得很,像藍映雪這種行事出格的小姑娘,大人要是瞧得上眼,他的頭真的可以下剁來任人玩。
「藍姑娘,不需要如此多禮,大夫說了我病體初癒,飲食得注意,雞湯對我來說太過油膩。」宇文恭噙著笑說道。
藍映雪見好意被拂,心裡有些不快,可臉上還是噙著完美無瑕的笑靨,「這都是映雪的不對,是映雪沒先跟大夫問過,要不宇文哥哥跟映雪說說想嘗些什麼,映雪借了廚房替宇文哥哥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