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千年不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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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體內有一部分的自己像是要衝破這個軀殼,最終會教他變成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可是因為她在,所以他還壓抑得住。

  都蝶引怔住,不懂他為何執著問這一點。

  「有心儀之人?」他又問。

  「對,我已心有所屬,請成全。」不管怎樣,他都是她的恩人,她不願傷害他,可姻緣是不能強求的,誰都不能讓她低頭。

  烏玄度黑眸微瞇起,帶著幾分癲狂幾分清醒,像是抗拒亦是壓抑。儘管他面無表情,可對都蝶引而言,她幾乎快要被漫天的妖氣給逼吐,痛苦地按著額角,是打從心底怕了他。

  她的反應看在他的眼裡,彷彿與他共處一室都痛苦,心思一亂,體內力量就快要失衡,此時敏銳的感官感覺到空氣中的波動,令他想也沒想地抬手揮開了從身後射來的箭。

  眨眼功夫,折斷的箭掉落在地,都蝶引才後知後覺發現有人行兇。

  「待在這兒。」烏玄度吸了口氣,踏出房關上了門,循著方向而去。

  都蝶引愣在原地,卻思不透方纔那一箭欲殺的到底是誰。

  張氏……不致於買兇吧!

  正忖著,門板再次被推開,還沒抬眼便聽見有人喳呼著,「唉唷,都姑娘怎會與男人在這兒私會,方纔那男人是神機營提督烏大人吧。」

  都蝶引抬眼,見是那位潘夫人,再見後頭跟著張氏母女和其他幾位官夫人,像是一個個來見證她與人私會似的。

  她撇唇冷笑了下,指著地上折斷的箭道:「潘夫人有所誤解,烏大人是尋剌客而來的,瞧,這兒有枝斷掉的箭,還請舅母趕緊稟報張大人,處理此事。」

  眾人見地上有枝斷掉的箭莫不交頭接耳了起來,就連張氏都覺得古怪,但可不能就這樣教她轉移了話題。

  「這兒離靶場近,許是有人脫靶射來的,倒是你——」

  「小姑子說的是什麼話,靶場在這院落後頭,是要如何脫靶射到這兒來?」而後趕到的杜氏神色凜然,走近都蝶引低聲問:「都丫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烏大人似乎遭到暗算,所以一路追到這兒,以為有人躲在屋裡,與我碰了面之後,這箭從他身後的方向射來,幸得他手腳矯健才沒傷著,方纔他又追了出去。」都蝶引話裡虛實摻半,但她並不認為自己是說謊。

  張氏再荒唐也不可能買兇,那箭分明是針對烏玄度而來。

  杜氏聞言,隨即召來丫鬟通知張恆,要立刻徹查此事,畢竟今兒個是老太君壽宴,絕不允鬧出任何事來。

  不一會,張恆來到小院落外,杜氏趕忙將都蝶引所說一事道出。

  張恆聽完,濃眉攢緊著,正要女眷們暫時進屋裡避著時,突見兒子飛步奔來,高聲喊著:「爹,不好了,馬兒發狂了。」

  「你說什麼?!」

  「爹,方才正要比試騎射,剛把馬牽來,卻突然有兩匹馬像是發瘋般地疾奔踢踏,無人敢靠近,靶場那兒現在都亂成一團了。」

  張恆聽完,急著要回靶場,卻見有人不斷地朝這頭跑來,後頭果真有馬匹追著,那模樣確實透著古怪。

  「套繩!快,趕緊拿套繩還有劍!」

  就在張恆喊叫時,馬兒已近在十幾尺外,一干女眷嚇得全都躲進房裡,而本在屋內的都蝶引卻不知被誰給推得踉蹌,跌扑在門外。

  她回頭,門板已經闔上,欲起身時,就聽見——

  「快閃開,快!」

  她心頭一顫,一抬眼,只見馬兒衝進小院落裡,張恆試著要擋,然而他手上什麼都沒有,馬又像是發狂一般,哪怕面前有人,足蹄依舊不停,眼見要踹上張恆,還是他兒子眼明手快地將他拉開。

  可這一拉開,馬就直搗黃龍,朝都蝶引而去。

  她瞠圓了眼,壓根沒法子移動步子,眼見馬兒抬起的前腳要往她身上踩下,一道身影卻突地疾衝到她面前,抱住了她往旁滾了幾圈。

  待止住了滾勢,都蝶引頭昏眼花地張眼,見是烏玄度緊抱住自己,他身上一股腥臭腐爛氣息催得她欲嘔,想也沒想地將他推開。

  本在觀察馬兒的烏玄度突地一震,黑暗無光的眸直睇著她,體內血液彷似逆衝了上來。

  推他?她竟推開他?!

  「玄度,小心!」聞訊趕來的斐澈拔聲喊著。

  「你這輩子休想逃離我。」烏玄度在她耳邊咬牙低喃著,隨即起身,翻身躍落在馬背上,用肘臂架在馬頸上,一使勁便聽喀哧一聲,發狂的馬隨即軟倒在地。

  不過眨眼功夫,便讓失控的馬倒下,讓眾人驚詫不已。

  一會人全都圍了過來,至於烏玄度對張恆說什麼,都蝶引壓根沒聽分明,她的耳朵裡只不斷地迴盪他霸道的宣言。

  不……她絕不跟這人扯上關係!

  她不是厭惡,而是打從內心的恐懼,不只是因為他快要入魔,更因為他決意得到她的強硬。

  老太君的壽宴準時開席,幾名在場的女眷回到了席上,絕口不提方才發生的事,乃是因為張恆下了封口令,氣得張氏不滿卻又不得張揚,明明這事就已經辦得妥妥的了,偏又不准旁人說出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見都蝶引和張氏母女一道回來,劉氏瞧她臉色慘白,便挽著她低聲問著。

  方纔她一時不察教人給調開,一回頭都蝶引人就不見了,連上哪都不曉得。

  「表嫂,我沒事。」她搖了搖頭,示意劉氏別再多問。

  今兒個實在是發生太多事,家宅內丑和官場爭鬥全都混在一塊,可最讓她憂心的是那個男人,他那雙幽深的眸像是要將她吞噬,彷彿她再也逃不開。

  至於男客那頭,幾個在靶場的官員全都聚在小院落的廳裡,由張恆和其子一一詢問,釐清始末。

  「所以,你是逮著了射箭的人?」書房一隅,斐澈壓低聲地問。

  「嗯。」烏玄度意興闌珊地應了聲。

  「可問清楚底細了?」

  「不急,待張大人那兒問明白了再一併談。」烏玄度不耐地起身,見斐澈又跟上,回頭,眸色冷沉像把利刃,劃開兩人的距離,無心再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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