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找的,接招!」
鳳伯伯狂喝一聲,一拳已經到他眼前。
柳穆清利落閃開,急喊:「鳳伯伯有話好說!何必——」
「沒什麼好說,我就是來教訓你!」
柳穆清見他又再揮拳,第一念頭是能躲就躲。
雖說他也暗惱對方蠻不講理,但畢竟是世交伯父,真要大鬧起來,兩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再加上,他最近已是焦頭爛額,不想花費精力應付鳳家父女,要是能以伏低姿態先消解鳳伯伯的怒氣,等那兩名小廝找救兵來,就能改變局面。若能由父親將鳳伯伯給請走,是最好不過了。
「不出拳就是找死!」
鳳家男主人一個掃腿,踢中柳穆清腳踝,緊接著快拳一揮,結結實實往他肚子打,柳穆清屏氣凝神,提氣出拳抵擋,此時他已完全打消閃躲之意,因為對方下手毫不留情,招式凌厲,出拳既快且狠,他根本無處可躲,若不出手抵抗,肯定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什麼三腳貓功夫,簡直是銀樣蠟槍頭!」鳳家男主人大喝,快拳一陣猛攻,腳下連連飛踢掃腿。
柳穆清被逼得連連後退,勉強應接他幾拳,登時感到兩手快被拆了。這力道簡直是泰山壓頂,比之他所有師傅的拳頭都還要狠。
他連連敗退,直退到涼亭邊,整個背貼在柱子上,終於退無可退,兩手擋住鳳家男主人一拳,卻擋不了另一拳,只聽得「砰」的一聲,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一瞬間,劇痛難忍。
柳穆清忍不住悶哼一聲,收手按住腹部。
鳳家男主人見狀,冷哼罵道:「手軟腳軟,出拳一點力道都沒有,你沒吃飯啊!」
柳穆清一身冷汗,伸手扶著涼亭柱子,狼狽喘氣。他真是有苦難言,誰能想得到,他是真的沒吃飯,而且是沒吃、沒睡整整兩天,早餓得前胸貼後背,此刻氣息大亂、五臟六腑一陣翻攪,嘴裡還冒出一股奇怪腥味,真是難受至極。
「你——」好不容易擠出話來,卻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就說寶寶簡直瞎了眼,什麼人不好選,偏偏看上你這花拳繡腿的小白臉,真是看了就有氣!」
他一說完又怒上心頭,伸手往柳穆清胸口抓,原以為肯定手到擒來,卻沒料到被他迅捷閃開。
這一招躲得漂亮,鳳家男主人暗叫一聲好,雖說氣頭上不想承認,但以柳穆清的年紀,能硬接他十幾招已算難得,在鳳家弟子之中,能做到的也沒幾個。
只不過,誰教這小子惹寶寶傷心,這口惡氣不出,他就改名叫鳳鱉!
「看你躲得了幾時!」
鳳家男主人大吼一聲,展開第二波攻勢,柳穆清暗暗叫苦,他已經撐不住,可為何沒半個救兵前來?
眼看又是一陣猛攻,他無計可施,只好身子一縮,從鳳伯伯腳下滾了出去,雖然招式難看,但至少躲過一腳,反正他是晚輩,而且情況危急,也顧不得體面了。
「平時溫溫吞吞一副老實樣,原來是狡猾鼠輩!」
鳳家男主人見他站起身,衝過去猛地掄起一拳又再打中他腹部,接著拳頭一翻轉,用力往他胸膛打去——
糟糕!柳穆清心一涼,心知這拳打下去肯定重傷。
電光石火間,有人擋在柳穆清身前,一掌劈開鳳家男主人的拳頭。
「你瘋了?」冷沉聲音響起,一錦衣男子臉色不悅低聲斥罵:「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居然把氣出在晚輩身上。真是為老不尊、貽笑大方!」
來人正是柳穆清之父,他今晚才與鳳家男主人回府,才剛要歇息,便看見柳穆清院落的兩個小廝跑來呼救,登即疾步趕來。
要知道鳳家男主人武藝超群,放眼揚州,恐怕沒幾人敢接他十招以上,又聽說是為女兒出氣,肯定是狠上加狠,若再遲些,自己兒子定要吃大虧。
「來得正好,你問問這小子做了什麼好事!」鳳家男主人冷哼。
「兒女之事當由他們自己解決,你湊什麼熱鬧?」他冷睨鳳家男主人一眼,身上墨色披風一甩,十足威儀。
「惹我女兒就沒得談!」
「簡直不可理喻。」說話間,轉頭查看,卻見兒子被兩個小廝攙扶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口鼻滲血,一手捂著胸口看似十分難受,真是不看還好,一看當即怒從心中起,馬上就要發作。
柳穆清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連忙提氣急喊:「鳳伯伯!這原本就是誤會,就算晚輩有錯,也是無心之過,不如讓我找寶包解釋……」
「解釋個屁!」
鳳家男主人指著他鼻子大罵:「你明知道寶寶拚命獻慇勤是因為喜歡你,她哪次不是哥哥前哥哥後喊得親熱,這些你肯定心裡有數,要是沒那個意思,你可以早說啊!結果呢,你他媽的忽然說什麼根本不喜歡她,不可能跟她成親。你個小兔崽子,當我鳳家好欺負?!」
他今晚原本心情不錯,正打算躺在屋頂上飲酒賞月,結果吳子樵跑來通風報信,說鳳寶寶神色有異,他聽了立刻跑去套話,還得故作輕鬆,裝作只是聊聊,果不其然,一個小丫頭當然不敵她老子的心機,說沒幾句話就被套出原委,始作俑者就是柳月家這小子!
柳穆清愣住,他當然沒有戲弄鳳寶寶之意,況且,從小到大,喜歡他的人不知凡幾,他要是一個一個勸退,那正經事都不用做了,但是,這些話此刻當然不可說出口。
「人已經被你打得吐血,到底誰欺負誰?!」他父親怒問。
「我沒打得他絕子絕孫已經算客氣!」
此話一出,火氣瞬間點燃。
柳穆清的父親臉色一變率先出手,鳳家男主人立刻回擊,兩人翻臉有如翻書,瞬間大打出手。
柳穆清蹙眉,焦急吩咐兩個小廝:「快去找鳳家大小姐來。」
他心知肚明,此刻能勸阻鳳伯伯的,唯有寶包了。柳穆清既擔心又自責,心底早把自己罵了千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