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到岸請君回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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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就算有皇上撐腰,可只要有一星半點她不敬尊長的流言傳了出去,難道她這婕妤娘娘面上會好看?

  武定侯夫人一想到此處便安心了大半,大剌剌地進亭坐下歇一歇腿兒,並趁著空檔思忖回府後,該想個什麼周全的說法,好向祿郡王府那頭細細說道。

  嚴延則是牽著安魚的小手,無視於她的不開心,厚著臉皮討功勞道:「怎麼樣?朕很威武吧?」

  她抬頭看著他笑眼燦爛熠熠如星,一副「朕是不是很厲害快來誇獎朕吧」的幼稚神情,悶堵在胸口的鬱鬱心緒被擾得有一絲哭笑不得,最後歎了口氣。

  「皇上先去忙吧。」

  他笑容一垮,「你就這麼不想朕陪你?」

  她蹙眉。「臣妾還有事。」

  「哼!」他忍不住酸溜溜地道:「朕知道,你還要去見你那個『好舅母』。」

  「皇上說話別這麼陰陽怪氣的,」安魚睨了他一眼,臉色也不大好。「臣妾也不過是去和武定侯夫人說一句話罷了。」

  「你又不是他家真正的親外甥女兒,和這個勢利的武定侯夫人又有什麼好說的?」他濃眉一挑,「武定侯真真是可惜了,連個夫人也管不住,看來朕容他丁憂三年不起復,倒是幫了他。」

  她沉默了一下。「阿延,武定侯對家事糊塗,然他確實是我朝之棟樑。」

  「朕知道,」嚴延眸光一閃,似笑非笑。「且再看看吧。」

  武定侯府和祿郡王府目前無太大私心,強強聯姻尚且不犯忌諱,可後續端看各自府中未來當家做主的,腦子清醒不清醒。

  祿郡王世子他還是頗為看好的,但武定侯府有個志大才疏缺心眼的武定侯夫人當攪屎棍,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只不過他一點都不想讓萸娘再和這一家子有什麼牽扯,她是他的,就連安家都極為識趣地越發低調,半點不以寵妃親眷之姿對外驕驕行事,更何況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外家」武定侯府了?

  哼哼,別以為他不清楚安家跟武定侯府險些就結了兒女親家……

  一想到徐弦那個俊俏的小白臉青年,他就滿肚子酸味直往上冒,俊美臉龐也忍不住古里古怪地微微扭曲了起來。

  「你這麼擔心武定侯府,難道還對徐弦那小子念念不忘?」他腦子一熱,話也沒過心眼就衝口而出。

  「皇上胡說些什麼呢?」她險些被氣笑了。

  「你居然為了徐弦那小子說朕『胡說』?」他本來話一出口還立時有些後悔心虛,可一聽到她這話,瞬間炸了,「萸娘,以前不管朕說了什麼,你護的永遠是朕,可你今日怎能為了個毫不相干的外人跟朕槓上?」

  安魚看著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和氣急敗壞的臉色,一時也有些懵了,皺了雛秀眉,終究還是不慣跟他爭吵使性子,定一定神,略緩和聲調地道:「皇上,您也不小了,身為一國之君,最忌無據猜疑——」

  第8章(2)

  「你這是嫌朕比你老了?」他俊美臉龐猛然黑透了。

  她有些茫然地仰望著他。

  ……什麼?

  嚴延最後一寸搖搖欲墜的理智不斷告誡自己——別疑神疑鬼,別胡亂猜忌,萸娘永遠是他的萸娘,他們之間的情分牽絆深入骨髓無人能及,徐家那個毛都還沒長齊的黃口小兒連朕一根髮絲都比不上,萸娘絕對看不上那麼樣一個小子!

  可情感上深深擔憂、害怕再度失去萸娘的那一面,卻死死拉扯著他的恐懼直直往下沉去——

  如何不可能?聽說他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就算竹馬還是那個竹馬,青梅已經不是這個青梅了,可萸娘初始為了逃避入宮,不是還想胡亂找個人嫁了嗎?若非祿郡王府那個嬌蠻的郡主看上了徐弦,萸娘頭一個選擇的夫婿對象就是他了!

  而且……而且萸娘現在是十五歲的嬌嫩少女,他卻足足大了她八歲,可徐弦那小子才十七……

  「你是不是覺得徐弦比朕年輕多多了?」他胸口劇烈起伏,醋意滿懷,口氣又橫又衝。

  安魚一臉慍惱,緊咬下唇,已經不想跟這個一腦子糊里糊塗陰謀論的大男人再多折騰置氣下去,聲音微微僵硬道:「臣妾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那你說,你永遠愛朕,永遠不會離開朕!」他一個箭步上前,充滿霸道佔有慾地扣住她的肩膀,眸光熾熱猛烈,低啞有力地命令。「朕就相信你!」

  她呼吸急促,適才在長樂宮努力壓抑下去的那口悲憤蒼涼火氣也沖上心頭,「別跟我討要什麼永遠!」

  他一震。

  「如果你只是阿延,我這句允諾自然可以給你,可你是『皇上』啊!」她苦澀嘲諷地一笑。「當年的樂正婥何嘗沒有承諾永遠愛你,你又何嘗沒有對她說過一生只心悅她一人?皇上,還需要臣妾提醒你,當年你我在宣室殿那夜,你是怎麼對臣妾說起樂正婥的嗎?」

  嚴延臉色漸漸蒼白,大手顫抖著鬆開了她的肩頭,深邃黑眸掠過一抹倉皇失措和羞愧內疚,更多的是迷惘憂懼與絕望。

  「萸娘……我……」

  她眼底無淚,神態卻遠比哭泣還要令人發慌和心痛。「皇上,我曾是你的太子妃,你未來的皇后,我知道我須得不妒不怨,寬容大度。我也知道,在皇上眼中,我這個元配妻子更是如姊如母,可我卻不知不覺的,縱容自己愛上了你。」

  「你果然還是愛著朕的……」他心頭一熱,鳳眸發光,急急地道:「我知道,我一直感覺得到!」

  「那又如何?」安魚的目光彷彿透過他,落在一個無比幽深遙遠,無人可觸及之地。「愛一個人是自己的私事,既非兩情相悅,我便也沒什麼資格怨你……可你呢?你和樂正貴妃當初既然是兩情相悅,為什麼你就不能同她走到最後?但,我卻偏偏也不能為此怪你——」

  他眼眶灼熱潮濕了,隱隱有淚光,沙啞道:「萸娘,你是不是覺得朕就是個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負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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