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踏雪對秋水的手藝很是滿意。
穿戴妥當後,甄兒端來一盅青花瓷纏枝紋的燕窩盞。
「王妃,這是晴姨吩咐婢子給送過來的金絲燕窩,說喝了能滋補身子,對女子大有益處。」
盛踏雪剛睡起,胃口還未開,什麼都不想吃,便讓她先擱下。
秋水、伊人是原先就侍候著盛踏雪的兩大丫鬟,甄兒、俏兒則是由秀蘭姑姑提拔上來的,四人中以秋水最長,便以她為首,至於嬋娟則去侍候煙氏了。
「我睡了多久啊?」盛踏雪開口問道。
見室內已經擺上紅籮炭炭盆,難怪屋裡溫暖如春,她都忘了京城一入冬就會冷得像冰窖似的,等到第一場大雪下過更是天寒地凍,一夜過去發現被凍死的時有所聞。
「不到一個時辰。」伊人答道。
「這王爺的瞻霽堂可有小廚房?」她端起燕窩喝了兩口便放下。
這些日子她總要下廚替食慾不好的聞人復準備兩道小菜,倘若這裡有小廚房就方便多了。
「有是有,王妃這是要替王爺準備膳食?」這些日子伊人跟在盛踏雪身邊遞鹽遞醬的,廚藝也跟著精進不少。
說也奇怪,王妃替王爺準備的從來就只是家常飯菜,偏生王爺就是買賬,旁的廚娘也試著模仿王妃的手法,可煮出來的菜餚王爺連看也不看。
如今回到府裡,王妃要是也一如之前的下廚做菜,大廚房那十多個廚子怕是沒用武之地了。
第十五章 意外中了毒(2)
盛踏雪想上小廚房看看,才準備跨出門,驟然覺得眼前金星亂迸,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旋即倒下。
若非秋水眼捷手快的用身子護住她,伊人也用力抱住她傾倒的身子,她可能就跌倒在地了。
所有的人都嚇壞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道黑影疾風般的席捲過來,力道之大讓一干婢女全部摔倒在地,盛踏雪的身子則穩穩的落在聞人復手中。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婢女們狼狽的爬起身,以頭點地的趴伏在地上,聲音發抖,「奴婢該死……」
聞人復面目猙獰,「來人,去請太醫!」
話落,屋簷上一抹暗影驚現,轉瞬即逝。
同時,聞人復大步流星的抱著昏迷不醒的盛踏雪進入內室,方把人放在床榻上,親王府中常駐的簡太醫已經讓溫故扛在肩上帶來了。
上了年紀的簡太醫一顆小心肝差點吐出喉口,幸好路上溫故已經把事情大致述說了一遍,他一落地就撐起虛軟的腳就往內室裡去。
他把著盛踏雪的脈,還未細診,聞人復的話就砸得他手抖——
「究竟如何?她為什麼會這樣?」
簡太醫穩住自己,「王爺,請容老臣專心診斷王妃的脈象。」
聞人複眼神幽暗,喀的一聲扳斷了金絲楠木的桌角,不作聲了。
見到這一幕,溫故自是知道自家王爺有多著急,他想著自己要不要去助暗衛一臂之力,好趕緊把太醫令帶過來,若是王妃有個不好……他捏緊了拳頭,不敢再往下想。
「王妃這是中毒,老臣先給王妃施針,再開個解毒的方子試試。」簡太醫拿出銀針,在盛踏雪身上的幾個穴位下針。
「何毒?可有解?」
簡太醫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老臣無能,看不出王妃中了何毒。」
聞人復皺起了眉頭。
「王妃中的毒有些蹊蹺,老臣才疏學淺,從未見過。」
聞人復果斷的轉身出了瞻霽堂的門。
再回來,他抓過簡太醫已經開好、墨跡還未乾透的方子扔給溫故,「去庫房找,庫房沒有的藥材進宮去要!」
溫故看著他手裡抓著的碧綠瓶子,驚詫得說不出話來,一根指頭指著那瓶子直搖頭——那是大還金丹,世間只此一顆,是當年范神醫要離去時,留下給王爺做救命之用。范神醫說他就剩那麼一顆金丹,因為少了兩味藥,這三十年間再無人可煉製,若非情況緊急,命懸一線,能不用就不要用。
王爺一直很寶貝的收藏著,想不到為了王妃……
聞人復已將丹藥化在水中,然後一口一口哺進盛踏雪口中,就算溢出來也小心的輕輕擦去。
待他將一小碗金丹水全哺喂完,滿臉肅殺的他走到瞻霽堂外,看也不看那跪了滿滿一地的丫頭。
他以為他的府邸夠乾淨的了,想不到妖魔鬼怪仍藏匿其中。
伊人膝行到他面前,把頭抵在青石板上。「王爺,奴婢們罪該萬死,但奴婢真的不知道王妃為什麼會中毒,王妃在王爺出門後小歇了一會兒,起床後也只喝了一碗晴夫人命人送來的金絲燕窩——」
聽到王妃中毒,她驚訝極了,這怎麼可能?可她再不相信也不行,好端端的人兒,上一刻鐘還跟她們有說有笑,轉眼就吐血倒下了。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王妃進王府門還不滿一天,倒下之前也只喝了一小碗的燕窩……
聞人復臉上明顯一怔,他拎起伊人直直去了顧宛晴的院子。
顧宛晴正坐立不安的等著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丫頭回稟,想不到聞人復帶著人闖了進來,滿臉肅殺,渾身寒意。
他一站定,就放下手裡的伊人,伊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梅郎,你怎麼來了,晴姨聽說踏雪中毒,她還好嗎?是誰下的手?她才到京城不可能與人結怨的!」
顧宛晴神情焦灼,擔憂全寫在臉上,要不是知道此時瞻霽堂肯定亂成一團,她過去只是添亂,她早就坐不住了。
晴姨急切的模樣不似假的,他與晴姨十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因為不相信,所以他親自來討個緣由。
聞人復的臉色蒼白,聲音是強自壓抑的怪異聲調,「這丫頭說,踏雪是因為喝了晴姨讓人送去的燕窩才中的毒。」
顧宛晴慌得不知所措,這根本是有人企圖陷害。「怎麼可能,我並未吩咐人送吃食過去呀!」
那麼是誰設下這一箭雙鵰之計?晴姨有一點沒說錯,踏雪初來京城,不可能與人結怨,那麼,犯人就只可能是這個府邸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