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
「好,你跟她說,我們真是她的爹娘,不是喪盡天良的拐子,荷姐兒,我的女兒……」她眼中有著狂喜和慈愛。
「好,你寬心,我來說。」人都找到了,還怕她又不見嗎?紫色縫兔兒毛邊的棉襖,下著嵌青繡菊長裙,頭上簪著廉價珠花,雖然一切很簡樸,但可看出她被照顧得很好,沒受到虧待。
「嗯!你來。」她一副以夫為天的溫順模樣。
是什麼樣的人家竟能把在馬上揚鞭的巾幗英雄磋磨成麵團似的人兒,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恣意放縱?
顧四郎一頷首,看向小女兒的目光充滿熱切,「我是你爹,但你可能不記得我,你那時還小。」
「然後呢?」孟淼淼表面很平靜,但手心一片冰涼。
站在面前的是原身的親生爹娘,認和不認都為難。
「你很好。」他突然笑了,面有欣慰。「蓮姐兒,過來。」
「是,爹。」細細的聲音傳來,跟貓崽子叫聲差不多。
看到走近的麗色少女,孟淼淼訝然的睜大眼,大歎遺傳學的奇妙,長得真像,跟照鏡子一樣。
「她是你的雙生姊姊顧清蓮,家族排行為二,外面的人稱她顧二小姐。你是顧清荷,排行為三,還有個小六歲的弟弟顧清真,男丁排行是六少爺。」他一一說明,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此女十分鎮定,甚好。
「小豆丁。」
探出頭看的顧清真瞧見另一個姊姊,驚訝得闔不攏嘴,但是那一聲「小豆丁」讓他非常不服氣,頭一次小拳頭一握,提高比平時高一些的聲音怒……吼。
「我不是小豆丁。」
孟淼淼鼻孔一抬,「你明明就是小豆丁,我已經被人嘲笑矮了,你比我更矮,肯定是小豆丁。」
「我……我會長大,長得比你高……」他氣得漲紅臉,踮起腳尖要比高,渾然忘了害怕。
「等你長高了再說,現在的你還是小豆丁。」終於贏了一個,她要開始發育,往上生長。
看到每一個人都比他高,小豆丁……不,顧清真嘴一扁,垂下頭,「小豆丁就小豆丁,我一定會變成大豆丁。」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豆丁、豆丁,就那麼一丁點大,不論大小都是豆丁。
「撫養你的人把你教養得很好。」一點也不遜於高門教出的大家閨秀,他們四房終於看到一些希望了。
「當然,我爹娘是世上最好的爹娘,無以倫比。」她驕傲的大聲宣示,大而有神的雙眸熠熠閃亮。
「我們也是你的爹娘。」他希望她眼中看的是他。
一個被女兒崇拜的父親。
「是嗎?」
「你不想認我們?」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孔,卻給他一種若和她作對下場會很慘的感覺。
「考慮。」做人不能太隨便。
「然後呢?」他環胸而笑。
孟淼淼噗嗤笑出聲,「您太逗了,學我講話。」
「你是我女兒,父女連心,你思即我思,講一樣的話不稀奇。」這女兒比他想像的更為聰慧。
顧四郎重新審視從小遺失的小女兒,內心無比的震撼,寶劍藏鋒,明珠掩華,他看得出她的獨特。
「高呀!修禪了,您都能讀心了,連我在想什麼都知道,果真比我厚顏無恥。」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
他嘴角一抽,心想這是什麼女兒呀!居然說自己厚臉皮,自吹自擂的功力堪比絕頂高手。
「不過呀!」先吊個胃口。
「不過什麼?」怪了,他怎麼有大難臨頭的不祥預兆?
她給他一個「你等著」的眼神,接著……
「爹呀!娘,快出來,土匪來了,他們要搶走你們的女兒,快拿起鍋鏟、勺子禦敵——」
「我是土匪?」顧四郎一臉錯愕。
孟淼淼突然扯開喉嚨大吼,不只她爹娘面色凝重的衝出來,連隔壁的莫放野和莫長歡也率領一群家丁到來,他們手上拿著真刀實劍,莫福則手持七尺長纓槍。
在田里育苗的孟家三兄弟也變了臉,比誰腿長似的往家裡狂奔,就怕遲了妹妹就被人搶了。
最好笑的當屬顧清蓮、顧清真姊弟,他們大概是第一次見識到人如破鑼般發出驚人聲浪,兩人都被震住了,驚得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回神。
「誰?誰敢搶我女兒?哪來的土匪連我家的淼淼也敢搶,吃了熊心豹子膽……」說起護女的凶悍,秋玉容當之無愧,她能瞬間由慈面菩薩爆發成修羅殿的夜叉。
「哇!母老虎又出現了……」一些孩童連忙散開。
「娘,我被抱住了,動不了。」氣力真大,她的骨頭都嘎吱嘎吱響,不會裂開了吧?
「去去去,你抱我女兒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女女也不親,我女兒不磨鏡,你休想染指她。」當母親的比什麼都強,她硬是扳開習過武的蔣秀翎,搶回女兒。
「她是我女兒,你偷走她!」病中的蔣秀翎還想衝上前,但是後繼無力,跌入丈夫的臂彎。
「說點人話,我們聽不懂畜生話。」什麼偷,她的女兒是光明正大養大的,誰敢說一句不是?
啊!她娘……真是神人呀!她們倆絕對是親的,她也遺傳到娘的刻薄尖酸。孟淼淼眼中閃著小星星,佩服她娘潑婦罵街的高超技術。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說話藝術,受益匪淺。
「蓮姐兒,過來。」
顧四郎的做法直接而粗暴,開門見山,他再一次喊出大女兒出來做比對,這比說更多的話來得有力。
被父親一喊,回過神的顧清蓮牽著弟弟,再次溫順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小臉白如紙。
咦!有兩個淼淼?秋玉容咕噥著哪個是妖精變的。
「娘,我是小妖精,您肯定是大妖精,我們是來自幻化山的妖精。」娘有太才,真人不露相。
「嗯!滿嘴胡謅,沒個正形的是我女兒,你的我不要。」沒青沒紫沒蹭破皮,完好無缺,很好。
「她也是我女兒,本名顧清荷,和蓮姐兒是雙生姊妹。」蔣秀翎氣弱的喊著,毫無氣勢。
「你說是就是,當我們東山村沒人呀!」秋玉容輕輕摟著女兒,細聲問著有沒有嚇著,儼然是護女心切的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