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蜜寵小青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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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一段感情結束,最讓人不甘心的是找不到可以恨的人,如果他壞,如果他行差踏錯,讓她可以找到怨他、恨他的理由,或許胸口能夠少痛幾分。

  可偏偏錯不在他,是命運、是強權,是這個世界壓著他的頭、逼他犯錯,教她想恨也恨不起來。

  這種不甘走到最後,會演變成什麼?無疾而終嗎?

  無疾而終,他們的愛情,無疾而終,他們的關係,無疾而終,所有與他們有關的一切一切再一切……

  如果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注定無疾而終,為什麼非要讓她來這麼一遭?歷劫嗎?她又不是仙女,何來下凡受難之說?

  皇帝的硯台砸出她對現實的認清,砸出她的明白,明白不是所有穿越女都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吹捧與喜歡。

  她不特別幸運,此生與前世一般,她拼了命往前走,她鼓吹自己不畏風雨、不懼險阻,她以為總會走出柳暗花明,走出一段錦繡康莊,誰知……都是一樣,人生始終是她踽踽獨行……

  鐵鏈聲響再起,她抬頭,看見面前站著穆穎辛和陸學睿。

  直覺地,目光在他們身後搜尋。

  穆穎辛道:「不必找,皇上不允許阿宸來。」

  陸學睿接話,「連我們也是求了皇舅舅好久,他才肯讓我們進來看你。」

  點點頭,看見陸學睿左眼上的烏青,是阿宸打的嗎?沈青失笑,對他說:「對不起,害你受苦。」

  一句對不起把陸學睿給石化了,她是沈青欸,是成天到晚翹著尾巴臭美到不行的沈青欸,她怎麼可以跟他說對不起?她的腦袋被皇舅舅給砸壞了嗎?還是被常嬤嬤的板子給打壞了?鼻子突然間酸得厲害,他很想罵髒話。

  穆穎辛也很火大,不是因為她的笑,是因為她的慘狀。

  她怎麼可以這麼憔悴,怎麼可以把她那股不可一世的驕傲給消磨殆盡,才三天吶,不是三十天、三百天,她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認輸?

  未來,她還有一場仗要打,失去鬥志,她憑什麼得勝,徐嬌娘可不是易與之輩啊。

  「還笑得出來?知不知道為了你,外面都快翻天了。」穆穎辛怒道。

  翻天?她苦笑搖頭。「別把我說得那麼厲害。」她哪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什麼厲害,你根本就是個禍害!」

  短短三天,她把自己折騰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頓她不吃的飯送到阿宸跟前,他就要發作一頓。

  他家後院那片竹林已經剩不了幾竿竹子,本來這幾天他們應該好好研究對齊國的戰役,但阿宸一顆心被她牽著,哪有多餘心思。

  她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大災星!

  他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她怎能笑得這樣沒心沒肺,怎能把痛苦掩飾得教人無法察覺,她就是這個樣,前輩子才會直到死了,他才曉得她過得多痛苦。

  女人不是很會哭的嗎?不是很會鬧的嗎?她可以又哭又鬧,鬧到沒人拿她有辦法,不得不妥協啊!

  可是她仍然笑得雲淡風輕,回答,「既然知道我是個禍害,那就別管我了吧,珍惜你該珍惜的女人才值得。」

  一句話,她把穆穎辛堵得無話可說。

  穆穎辛不說話,陸學睿立馬接口。「你以為我們有多想管你?臭美,你永遠都這麼臭美,要不是看在同窗之誼,誰理你啊,你知不知道你受傷,阿宸有多難受。

  「他是個再沉穩不過的,自姨丈表哥們死後,他再也不肯沾半口酒,他說這輩子要時刻保持清醒,清醒地看著世道如何還他一個公平。

  「可這幾天,他都泡在酒甕裡了,你怎麼可以讓他這麼痛苦?你怎麼可以把他害成這樣,沈青,你太可惡……」

  陸學睿一句句數落,卻不由自主地去翻看她的手心,她的手腫成這副樣兒,他連看著都覺得痛,她卻仍然笑兮兮的,還歪著頭看他,好像他是戲子,正在上演一齣好戲。

  「……你的手很冰,這裡太冷了……」陸學睿解下大氅披在她身上,又把穆穎辛的披風搶來,把她的腳蓋得密密實實。「下回要往皇舅舅跟前討不痛快時,一定要記得多穿兩件衣服,要不阿宸會心疼的,你知不知道你把他折騰成什麼樣……」

  然後,他週而復始地說著相同的話,不斷說、不斷叨念、不斷心疼著。

  「是我對不起他。」她輕輕回答。

  不傷心、不難受,臉上笑容依舊燦爛。

  這樣的表情應該讓人放心的,可穆穎辛心慌了,他隱約覺得不對,彎下身,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鄭重道:「你沒有對不起誰,沒有人願意情況變成這樣,可時局如此,你頂不住,就要學會彎腰。」

  沈青認真聽著,認真點頭。「你說的對。」

  她的配合讓他更心慌,女人不該是這樣的,他有一屋子女人,他很清楚受委屈的女人會用什麼方式來表達自己,所以……不對勁!

  想敲出她真心意似的,穆穎辛變得多話,「你必須相信阿宸,他不會對不起你。」

  「好。」

  「事情終會過去,雨過必會天青,苦難只是一時的,你必須熬過去。」

  「好。」

  他絞盡腦汁,說出一堆勵志佳句,她每句都回答好、知道、我明白,乖巧到不像沈青。

  她看著他,等他說下一句,然後……

  還能說什麼?該說的全說了,她通通應聲同意,這是規勸人的最佳版本,他應該滿意的,就是皇帝在此,也會因為她的孺子可教感到高興。

  但穆穎辛就是覺得不對。

  「你有話要跟我說嗎?」穆穎辛問。

  她偏頭想了想,回答:「人總是在開解別人時振振有詞,勸服自己時卻執迷不悟,你說,為什麼?」

  是回馬槍嗎?在他為她擔心焦慮的時候拋出這一句,她就那麼擔心他喜歡她?硬著頭皮,他回答,「我像你那麼蠢嗎?我有什麼需要開解的,我好得很。」

  她看著他,沒有非要辯駁。「大概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難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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