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容善走進夜容央的寢房,見他靠坐在軟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看著一本書,屋裡沒個伺候的人在。
「怎麼房裡都沒人?弟妹呢?」自打弟弟昏迷過去,墨清暖一直守在弟弟的房裡照看他,就算他醒了也一樣,此時她人不在,不免有些奇怪。
「她去做藥膳,其他下人我讓她們出去了。」回答完,夜容央接著問道:「大哥可把毅兒接回來了?」
「剛接回來,被俞心帶去見爹娘了。」夜容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察覺弟弟神色有些古怪的看著他,納悶的問:「你做什麼這麼看著我?」
「嫂子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
「她前兩日帶著芍兒去書齋,不小心聽見你和爹說話。」見兄長還這般平靜,夜容央猜測,這事嫂子多半還沒跟他說。
「我和爹說話?」夜容善俊秀的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而後想起什麼,震驚的站起身,「你是說她知道祖咒的事了?!」
「她不只知道,還告訴了清暖。」讓他辛苦隱瞞多時的事無法再瞞下去。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問我!」俞心既然知道了,為何什麼都沒有問?
夜容央輕描淡寫的道:「清暖知道後跑來質問我,我全都告訴她了,她多半也同嫂子說了。」嫂子興許是不想讓大哥為難,才什麼都不問。
夜容善一時之間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麼面對妻子,他們守著這個秘密那麼多年,竟這麼不小心讓俞心給聽見了。他本不想讓她擔憂煩惱,如今她已得知真相,只怕要為毅兒的事傷心死。
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夜容央勸道:「她既然沒問,你不如就當不知道。」
「她都已經知情,我又怎能繼續假裝若無其事?」
「你若做不到,就同她當面把話說清楚。」就像他與墨清暖已把話說開,而後他們照舊過日子。
「你讓我想想。」這事太突然,夜容善有些無措,接著才想起他過來是有事要說,「容央,你可知道靖國公府的男丁被皇上下令收押在大牢裡?」
「是嗎?」他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已故的老國公曾與爹有幾年的師生之誼,爹說待你身子好些,就進宮去向皇上求個情,把他們都放了吧。」
「又不是我讓皇上把他們下獄的,我去求什麼情?」那拳雖不重,但打了他,想讓他就這麼輕易饒過,可沒這麼容易。
「皇上聽說靖國公家三子將你打昏,當時震怒之下才將他們抓拿下獄。你若不去皇上面前露個臉,只怕皇上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放了他們。」
見墨清暖端著藥膳進來,夜容央擺擺手,不想再多留兄長,敷衍的應了聲,「罷了,過兩天我恢復了些,再進宮見皇上。」
夜容善發現弟弟前後態度的差異,忍不住看了墨清暖一眼,再瞅了眼自家弟弟,隱約察覺這兩人之間似乎多了些什麼。
「大伯來啦!」見著他,墨清暖微笑的喊了聲,「我做了藥膳,大伯要不要也吃一些?」
「不了,我正要走,留給容央吃吧。」說完,夜容善起身離開,同時心裡也有了決定,他要和俞心當面把事情說清楚。
「我方才過來時,聽下人說毅兒已經回來了。」墨清暖盛了碗藥膳遞給夜容央,一邊說。
「大哥剛帶他回來。」他接過碗,慢條斯理的吃著。
她做的藥膳十分爽口,沒有太重的藥味,很合他的胃口。
墨清暖在一旁坐下,想起毅兒還這麼年幼,卻要承擔起轉咒的重責大任,心中著實不忍。
她昨天把事情告訴大嫂,大嫂抱著她哭道——
清暖,我們該怎麼辦?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送死,一點辦法都沒有嗎?身為一國之尊的皇上和歷代先皇們都沒有辦法,她們又能怎麼辦?
她也想哭,但為了讓夜容央安心,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她必須成為他的依靠,做個能讓他安心的妻子。
他已背負太多了,她不能成為他的拖累。
想起一件事,夜容央吃完藥膳後,隨口問道:「我聽說你有個姊姊過世了,可有這回事?」
「是我五姊,你昏迷那日,我才去弔唁她回來。」
「她是怎麼死的?」他記得她的五姊是在她之後才出嫁的,怎麼人突然間就沒了?
「聽我八姊說,她是被她丈夫的一個小妾害死的。」墨清暖把那天墨清荷來找她時說的事告訴他,「八姊曾來找過我,想請你替五姊討個公道。」
「這事理應由你娘家那邊替她作主才是。」墨家又不是沒人,還輪不到他這個妹婿給她作主。
「八姊去找過我嫡母,但嫡母不想多管。五姊跟我一樣不過是庶女,對嫡母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種別人家後宅的陰私事,不太好辦。」
「你若覺得不好插手,那就罷了。」他連自己的命都顧不了,她不願讓他再為其他的事太費心。雖然她為五姊感到痛惜,可她此時心還亂著,委實沒有多餘的心力想太多。
「雖然不太好辦,但你也不看看為夫是誰,我再命人查查你五姊究竟是怎麼死的,倘若她真是被人害死的,我會還給她一個公道。」他能為她做的事已不多,但凡能為她辦的,他會盡力為她做到。
第十章 霸女硬上弓(1)
御書房。
「那日靖國公家那老三杜向明一拳打向臣的心口,差點沒把臣給打死,要不是臣命大,這會兒皇上只怕見不到臣了。」夜容央進宮,一開口便狀告杜向明。
坐在御案後的江長寧龍眉微抬,他先前已聽太醫回來覆命,夜容央身上沒什麼傷,他那日之所以昏迷過去,是身子太虛弱所致,壓根與他被打的事無關。
但夜容央到底替他轉咒多年,他也沒戳破,頷首道:「要不朕命人斬了他給你出氣?」
夜容央既然沒事,他也不是什麼暴君,沒真打算要了那小子的命,這麼說不過是想讓夜容央消消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