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良福晉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 頁

 

  他是乾隆的護軍營統領,年紀輕輕便官拜五品,身為貝勒卻並不恃寵而驕,凡事親力親為,驍勇勤奮,得到朝堂上下一致稱讚。

  他的名字,叫納也——十年來,一直深藏在她心裡的名字。

  「咚!」沉思之間,忽然,有什麼東西打在她的腦袋上,聽到清響的聲音,才讓她感到驟然的微疼。

  定睛一瞧,一顆大棗滾落地面,想必,方才便是被此物砸中。

  奇怪了,平白無故,樹上的大棗怎會掉落?看樣子,又不像熟透了。

  抬眸中,只見頭頂樹葉沙沙晃動,葉間似有一個男子身影,正跨坐在樹枝上,搖著滿樹的果實。

  「原來是玄鐸貝子啊!」身旁宮婢率先叫道,「好端端的,怎麼爬到樹上去了?」

  玄鐸?呵,原來是他——

  這個十二歲那年讓她一戰成名的男孩,她怎會忘記?

  不,如今,他已非男孩,而是青春正盛的男兒了。

  說實話,她很不喜歡像玄鐸這樣的男子,與納也完全不同,沒有一點兒男子漢該有的氣概,長相過於陰柔,比女孩子還漂亮的五官總是掛著不正經的笑意,修長的身軀說好聽點是玉樹臨風,難聽點兒叫單薄。據說他長大後不學無術,每日流連於花街柳巷之中,文不能議政,武不能騎射,朝堂大事漠不關心,吃喝玩樂倒很在行,簡直就是滿蒙男兒的恥辱。

  她很少遇見他,即使偶爾碰到,也故意避開,不與他多言片語。在她眼中,跟一個不值一提的人說話等於浪費時間。

  轉過身去,正想走,卻被樹上的人喚住,「這棗好甜啊,東瑩妹妹,要不要也嘗一個?」

  腳步不得不停下來,雖然心裡厭惡,卻要敷衍幾句——畢竟,他,是納也的弟弟。

  「你在這樹上待了多久了?」東瑩清了清嗓子道。

  「你在這樹下站了多久,我就待了多久。」玄鐸笑道。

  他,有著與納也相似的劍眉星目,卻非納也般酷帥,笑起來卻有一種亮晶晶的炫目感覺,燦爛到極致,彷彿可以聽到花開的聲音。

  不過,他這話卻像是根極細的針,輕輕劃過她的皮膚,讓她全身發毛,彷彿那笑盈盈的眼睛早已看穿她暗戀的心思。

  「東瑩妹妹,我發現你很喜歡這棵樹嘛,」他輕輕一躍,從枝上跳下,落到她的面前,「時常傻站在這兒。」

  「誰傻站了?」東瑩連忙否認,不想讓隱藏的心思暴露。

  「哦,那就是我看錯了?」他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彷彿在給她某種暗示,「反正我時常看到一個與你模樣相似的女孩子,在這棗樹下遠眺御書房的方向,就像看自己的心上人一般癡迷。」

  「當……當然是你看錯了!」東瑩咬咬唇,不確定他是否真洞悉了自己的秘密,還只是隨口一說。

  「東瑩妹妹,今天是你生日吧。」他忽然轉了話題,讓她又是一怔。

  「多謝玄鐸貝子關懷,」她淡淡道,「難為你記得。」

  「我怎麼會忘呢?」他依舊笑道,「十年前,也是在這御花園中,我給一個女孩子送禮,卻被她毒打一頓。」

  呵,原來,他也是記仇的人。

  當年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在長大後的今天,再次相對而立,不過,學會了偽裝的他們,應該不會再起衝突了吧?

  「這個送你。」他自袖中掏出一件禮物,讓她更為震驚。

  「送我?」東瑩難以置信,言語停頓。

  十年前,他沒來由的在這御花園中擋住她,送了一支簪子;十年後,他同樣沒有來由的,送了同樣……一支簪。

  這傢伙到底想幹麼?設下陷阱,存心刁難,刻意報復嗎?他的表情,讓她捉摸不透。

  「這個是我欠你的。」玄鐸卻道,「還記得嗎?當年你曾說我狗眼看人低。」

  「那時候年紀太小,記不清了。」其實她記得一清二楚,但她不願意流露真實情緒,只想客氣疏離地早點將他打發,「如果真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還請玄鐸貝子原諒。」

  「如今,我終於明白了羊脂玉與岫玉的區別,既然都是送給女孩子的禮物,就該一視同仁,」玄鐸莞爾,「當年你生氣,的確有道理。」

  第1章(2)

  東瑩愣住,沒料到居然會有這番告白。

  「所以,我特意打造了這支簪子,做為生日賀禮,希望我倆能盡棄前嫌。」他遞過禮物,目光忽然變得真誠,深切得像秋天的潭水。

  「貝子,瞧你說的……」東瑩發現自己舌頭有些打結,「這麼客氣……」

  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懇切地對她說話,宮裡的人都怕她,遠離著她。

  「喜歡嗎?這可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他晃動手中的綠簪,轉動角度,讓陽光可以更加明亮地照耀其上,展現色澤。

  「這是什麼玉?」東瑩睜大雙眸,不由得被這美麗的簪子吸引,「碧玉嗎?」

  不對啊,這綠色雖能與碧玉媲美,然而晶瑩通透,像極了她在額娘宮裡看到的西洋玻璃珠。

  「這是源於雲南的一種新玉,名喚翡翠,」玄鐸答道,「目前還沒什麼人知道。」

  「這麼說,仍便宜貨嘍。」東瑩玩笑地挑眉。

  「應該說,是無價。」他從容一笑,「世人暫時對它不熟悉,但我斷定,五十年內它必然被當世認可,超過羊脂玉。」

  「五十年?」東瑩不禁莞爾,「好,那我就等五十年,看看你的話是否在唬弄人。」

  「其實美玉就像女子,」他忽然意味深長地道,「起初生在山野,不為世人所識,唯有慧眼才能看出它的價值連城。」

  這話,是特別對她說的嗎?不知為何,其中寓意她隱約有些明白。

  「多謝玄鐸貝子,這禮物我收下了。」她盈盈一拜,鄭重還禮道。

  「這簪子是我特意要匠人保持原色,款式是最簡單的,沒雕琢任何花樣,」玄鐸嘴角輕揚,「就像——我初見格格你時的感覺。」

  人人都說他是紈子弟,空有俊美外表,腹中如草莽,但此時此刻,東瑩卻覺得,在這嘻笑的外表底下,卻隱藏著一顆細緻入微的心,聰慧的目光跳脫世俗羈絆,見解獨到。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