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是想他。
「小姐。」
外頭突地傳來畫瓶急促的喚聲,她趕忙將長命繩擱進袖裡,才起身,畫瓶已經如風般地刮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畫瓶向來穩重,會教她一路跑進屋裡,肯定是出事了。
畫瓶深吸了幾口氣,才喘著氣道:「衛公子把曾叔祖給請到正院大廳,還讓人去把二夫人請來,說是有事要商議。」
聽到衛崇盡來了,齊墨幽雙眼瞬間發亮,隨即又疑惑地皺起眉。「曾叔祖住在南州,他怎會去把他請來?」路途遙遠不說,最教人不解的是他怎會去把曾叔祖給請來?
她轉身出房,直朝正院大廳而去。
一進廳,就見衛崇盡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而她那個多年未見的曾叔祖則坐在他身旁。
「曾叔祖、衛家哥哥。」她向前福了福身,疑惑地問:「衛家哥哥怎會把曾叔祖給帶來京城?」
她以為衛崇盡已經回西北,然而他非但沒回去,甚至還做出令她匪夷所思的事,畢竟她的曾叔祖年事已高,怎可能在兩天裡從南州趕進京城?
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不是我帶來的,是……」衛崇盡瞥見談氏帶著幾名丫鬟婆子走來,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坐到一旁。
齊墨幽走到一旁,談氏已經跨進廳內,先是對曾叔祖一番噓寒問暖,才看向衛崇盡。
「衛公子並非齊家人,不知道今日勞師動眾,所為何事?」她順了順鬢髮上的絹花,神情輕慢,全然沒將衛崇盡放在眼裡。
她好不容易才盼到柳氏死了,眼下就能將大房的兩個孩子納入手中,他一個沒半點關係的外男憑什麼插手她齊家之事?
衛崇盡神色淡漠,瞧也不瞧她一眼,逕自看著身旁的老者。「衛某冒犯將齊老請進侯府,還請見諒,如今人都到齊了,齊老不如就趁早說一說,好讓您能早點回去歇息。」
齊宗霖撫了撫花白的鬍子,聲啞卻洪亮。「談氏,今日我特地前來,為的是侯爺家裡的兩個孩子。」
柳氏離世,只要是住在京裡的族內平輩女眷,大抵都會進侯府幫襯,他這個輩分最高的齊家長輩遠在南州,自然不會走這一趟,如今被請來,雖也嫌衛崇盡把手伸得太長,但看在夏燁那裡給了些好處,他自然會把事辦妥。
「三叔祖,這兩個孩子有我照看著,還能出什麼事不成?」談氏笑道。
「據我所知,你們兩房早已經分家,化幽這個孩子已經繼承了爵位,這意味著他已是一家之主,既然大房有一家之主,就不必二房介入,往後不管大房兩個孩子的婚嫁和一切事務,你都不得插手。」齊宗霖一字一句說得分明。
一旁的齊墨幽聽得一愣一愣,猛地看向衛崇盡,而他也正看著自己,並投來溫和的目光,教她的心暖得發燙。
原來,他特地把曾叔祖找來,為的是不讓她和阿弟的親事被談氏捏在手裡,她正苦於無計可施,誰知他已想好對策,還幫她把一切給處理好了……他怎能對她這麼好?她要怎麼報答他?
談氏神色微變,忙道:「三叔祖,話不是這麼說的,這兩個孩子還小,沒有長輩照料怎麼成?再者成親這般大的事,要是沒有長輩替他們相看,他們要如何成親?咱們大涼風氣再怎麼開放,也沒有小輩自個兒相看的理吧。」
「這兩個小輩還有族中長輩可依靠,終身大事自然也能找我談,你說,是不是?」
「可是——」
「行了,我今兒個前來是告知你這件事,可不是要詢問你意思,還有……」齊宗霖對著齊墨幽,道:「墨幽丫頭,你明日就去找泥瓦匠,把兩房之間的圍牆築高,腰門全都砌成牆。」
「我知道了,曾叔祖。」她趕忙起身欠了欠身。
談氏當場變了臉色,忽青忽白。「三叔祖,哪有人如此的,您老這般作為……」
「這兒哪有你說話的分?現在就給我滾回二房。墨幽丫頭,你二嬸要是沒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只消一封信,我自會處置她。」齊宗霖話說得夠絕,一點轉圜餘地都不給。
齊墨幽看了眼一臉忿然的談氏,朝齊宗霖點了點頭。
「我就先走了,照顧好弟弟,知道不?」
「知道。」齊墨幽攙著齊宗霖,想將他送到門口,不由又回頭看著衛崇盡。
衛崇盡擺了擺手,示意她去送人。
確定他不急著離開,齊墨幽才放心地送齊宗霖。
待人都走了之後,談氏也氣得轉身要走,誰知道還沒跨出廳門,一把長劍如閃電般迅速橫在她面前,嚇得她失聲尖叫,連退數步,守在廳外的一干下人想向前,卻又懾於衛崇盡的氣勢,不敢入內。
「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麼?」談氏不住往後退,可是鋒利的劍刃卻如影隨形,嚇得她腿軟摔跌在地。
陰霾的天空、昏暗的天色,在他臉上勾勒出晦暗不明的光痕。
他持劍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怕是齊二夫人貴人多忘事,忘了兩年前侯爺戰死消息傳來時發生過什麼事了。」
劍尖在地面上刮出刺耳而懾人的聲響,隱隱迸出火星,嚇得談氏面無血色。
「衛某是從戰場死人堆裡走出來的,下手不會像墨幽那丫頭處處顧慮,要是惹惱我了ふ」
長劍在談氏面前挽出一圈劍花,削去了她鬢髮間的絹花,嚇得她瞠圓雙眼,動也不敢動。
「那就難說了,齊二夫人。」
「你你……你又不是齊家人,你憑什麼插手侯府的事?你信不信我把你告上官府,告到御前!」許是驚嚇過頭,反倒教談氏迸出孤注一擲的狠厲。
「我不是齊家人,可是侯爺夫妻有恩於我,所以我不會對他倆留下的孩子坐視不管,哪怕我即將啟程前往西北,但我會留下眼線,只要你膽敢對兩個孩子下手,我保證,你會跟兩年前那些刺客的下場一樣。」
談氏想起兩年前,儘管沒有親眼目睹,但聽管事鉅細靡遺地稟報,也教她嚇出一身冷汗,使她這兩年來什麼事都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