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柳氏死了,只要將大房兩個孩子抓在手心裡,還怕柳氏的嫁妝拿不過來嗎……可偏偏殺出他這個程咬金!
「記住了,齊二夫人。」衛崇盡笑瞇眼,用劍身輕輕拍著她的頰。
冰涼的金屬一觸上臉頰,談氏雙眼一翻,昏厥倒下。
「把人抬回去呀,還杵在那裡做什麼?」他起身收劍,不耐地擺了擺手。
幾個婆子丫鬟這才趕緊跑進廳裡,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把談氏給抬了起來,像身後有什麼猛獸追趕似的跑了。
齊墨幽回來時瞧見的就是這一幕。
「衛家哥哥,你對我二嬸做了什麼?」她問。
「沒什麼,只是稍稍警告她罷了。」衛崇盡不甚在意地說著,一抬眼就見薛隱跟在她幾步外,不由微瞇起眼。
這傢伙就非得跟這麼近?
「衛家哥哥,你怎麼會去將我的曾叔祖給帶來?從南州到京城也要花上五、六天的時間。」他既是回京覆命,又怎可能半路上把人帶來,怎麼想都覺得時間上根本辦不到。
衛崇盡收回目光,撇了撇唇。「不是我帶來的,是夏燁替我辦的。」他不知道那傢伙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竟能把事算得這般準,要不是兩人相識已久,他定會認為那傢伙八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妖怪。
「咦?」
「當初我去西北時就跟他說了,要他多關注侯府這頭,所以他一知道令堂的狀況,便猜到後頭大約會發生什麼事,早就差人去請齊老上京,免得影響我來不及回西北。」他那日到慶幽樓找夏燁,知道他的安排後,直道那傢伙多智如妖,要是跟他作對,還能有好下場嗎?
還好,他是他兄弟,不怕。
齊墨幽訝然,沒想到原來夏燁竟是代替他關注自己,甚至提早做了準備,只為了不讓她遭人掣肘,繼而影響到衛家哥哥。
最終,她下了如此註解。「衛家哥哥和夏大人定是親如手足。」
「那當然。」不過功勞被那傢伙搶了,他心裡還是有點不痛快,再加上薛隱那傢伙老是跟那麼緊,更教他不高興。
他在西北吃沙,那傢伙卻能天天陪在齊墨幽身旁……該死的西戎,他得要盡快處理才成,否則天曉得這丫頭會不會被薛隱給拐了。
「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衛家哥哥為我做了這麼多。」她由衷感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衛崇盡啐了聲。「這些都是我該做的,誰讓你是我妹子?」
「……妹子?」齊墨幽微詫道。
「你叫我一聲衛家哥哥,難不成是叫好玩的?」都叫他哥哥了,她不是妹子是什麼?
她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是啊,是妹子啊……她何德何能有他這樣的兄長保護著,她應該要開心得飛上天,可是……她壓根不開心。
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會真是叫好玩的吧?」他沉著聲,不能忍受她這樣傷他的心,如果在她心裡他的位置沒有比薛隱重要,他真的會翻臉。
「當然不是。」她忙搖著頭。
瞧她沒了往日的笑靨,衛崇盡撫了撫她的頭。「別擔心也不要怕,雖然我一會就前往西北,但我留了眼線在這兒,齊二夫人要是敢有任何動作,絕對要她往後都不能再招惹你。」
「衛家哥哥一會就要走了?」
「大概再一個時辰,我這次回京除了覆命,更是為了帶一隊暗衛前往西北。」因為他尋得證據平反了齊徹在外的流言,也將西北軍裡的派系鬥爭稟於皇上,所以皇上特地賞了他一隊暗衛,由他差遣。
感覺上是對他極看重,可這看重的背後原因大夥心知肚明,否則皇上該做的應該是徹底肅清四皇子一派才是,而不是給他人、給他聖諭,統合各有異心的西北軍。
算了,不管怎樣,暫時達到目的就成了。
齊墨幽聽完,忙從袖子裡翻出一條長命繩。「衛家哥哥,我給你綁上,你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屆時我定會到城門口等你。」
衛崇盡勾起唇,伸出手任她綁著。「行,你可別忘了。」
她看著他手腕上還有她兩年前繫上的長命繩,本要解下,卻被他拒絕了。
「就這樣,這可是我的幸運物。」
待她綁好,剛好燕奔來稟一眾人已在外頭候著。
「好了,我要走了,你可要乖乖地等我回來。」話落,他轉身就走。
齊墨幽一路送到大門外,他揮了揮手上馬離去,她卻久久轉不開眼。
三年後。
正逢大年初三,哪怕霜雪滿天,京城的大街小巷依舊人滿為患,不只是為了上街逛酒樓館子,更是因為戰亂多年的西北終於平定了——西戎被徹底擊潰,從此成了大涼的附屬國。
其中,最教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莫過於衛崇盡一夫當關,單騎夜襲,取下西戎主帥首級,從這一刻起,西北軍氣勢如虹,踏進西戎邊境,殺進西戎皇宮。
在此之前,兩軍戰況十分焦灼,也虧得衛崇盡能夠突破重圍,終於殺出一條血路,讓西北的百姓再也不受戰爭之苦。
今日正是大軍凱旋入京,有不少百姓爭先恐後堵在將領進宮的御街上,只為了一睹衛崇盡的風采。
「小姐,今日的人真多,底下的街道都被堵住了,一會凱旋回京的將領不知道進不進得來?」一家專賣姑娘家飾物香料的鋪子二樓,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倚著欄杆朝底下望。
正在和掌櫃的交談的另一名姑娘,看著帳本,眉眼不動地道:「放心,一會知府衙役就來開道了。」
「小姐,過了這麼久了,不知道衛公子還記不記得小姐的模樣?」
那姑娘一頓,長睫微掀,一雙黑亮的眸噙滿落入凡間的星子,不過眨眼間,亮光遁隱,她淡淡地道:「衛家哥哥眼睛好得很,哪會記不得。」
三年過去了,齊墨幽身形高姚,褪去幾分稚氣,肖母的細緻面容噙著幾分肖父的英氣,一身湖水綠長衫襦裙搭了件狐帔,長髮簡單挽起,沒有任何簪釵裝飾,光是站在那兒就像是一幅畫,端的是氣質,揣的是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