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爸聞言點點頭。「我這就去打電話。」
說著,正要轉身回書房,門鈴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對講機的視訊系統蛋幕上,出現了一個看起來有點熟悉的臉孔,舞爸再定睛一看,終是認出人來——
「竟然是齊籐瀧一?」不會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他女兒真的好巧不巧跟他兒子談了戀愛,他有必要從日本飛到台灣來,再出現在他們這種小門小戶之家嗎?
「他是誰?」舞媽沒舞爸那麼見多識廣,更不愛看商業雜誌和名人報導,就算日本總理出現在家門口她也不會認得。
「齊籐瀧一,日本前十大企業家,是京都第一首富。」
簡單明瞭,連小孩都聽得懂這幾個字代表的意思,就是對方絕對有錢有勢。
舞媽愣住了。「他來……找你?你最近生意做那麼大,我怎麼不知道?」
舞爸伸手扶了扶眼鏡。「他姓齊籐啊,老婆,看來,他是因為女兒的事而來……鐵定是出事了……」
第3章(2)
不只是出事,而且是出大事了。
才二十一歲的齊籐淺羽這次一回日本,就在機場附近發生了車禍意外,緊急送往醫院後雖然外傷都無大礙,卻始終沒有醒過來,名醫也束手無策,百般無奈之下才求神問卜,說是他的魂魄讓纏了幾世的鬼給拉了去,得娶到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進門為他祈求七天七夜,方能將他的魂魄給贖回來。
舞家大廳裡,氣氛沉悶不已,舞媽一直看著舞爸,舞爸則始終板著臉低著頭,一語不發。
坐在對面的除了齊籐瀧一,還有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是他的特助高橋步。在這裡,高橋步可以說是最能置身事外的人,但身為老爺子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這事又關乎到少爺的未來,他的神經也是一直處在緊繃狀態。
「舞先生、舞太太,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不合理,畢竟冬末才十八歲,要她現在就嫁來我們家,而且又是在這種現況不明的情況下嫁過來,的確是很為難你們,可是請體諒我憐愛愛子的心情,原諒我不得不向兩位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真的很抱歉——」
「齊籐先生,您別再說了,我實在無法同意這種事。」就算他再同情人家的兒子,也不能把自家女兒就這樣嫁過去啊。
「舞先生,請您幫幫忙好嗎?何況愛子和令嬡是兩情相悅,就算不是現在發生了這種事,以後兩個人也是要結婚的,我們只是把婚事提早個幾年——」
「如果她嫁過去,你兒子一樣沒有醒過來呢?」舞爸再一次打斷他。「這種巫言巫語也不能盡信之,不是嗎?那我豈不賠了我獨生女的一生?」
「不會的,舞先生,先不說這事最後成是不成,成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舞家不只對我兒有救命之恩,我齊籐一定湧泉以報,冬末和淺羽也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必天人兩隔。若不成……那也是我兒的命啊,齊籐家定不會把冬末困住,甚至會把本來要給淺羽的那一份資產全數轉給冬末,並馬上放她自由,關於她曾經入我齊籐家一事,我以人格發誓,保證不對外人言,冬末一樣可以回到她原來的生活,什麼事都不會改變的。」
這一段話,齊籐瀧一完全展現了他莫大的誠意與真心,關於這點,舞家夫婦自然感受得出來。而且這樣聽起來,冬末若真的嫁過去,對她而言也沒有任何損失,不管是成是敗,她都將變成一個小富婆或富家少奶奶。
話再說回來,要不是齊籐家的少爺發生意外而昏迷不醒,他家冬末能不能進齊籐家的門都是個未知數呢,畢竟是高攀了人家。
只是,要他們兩夫婦在明知對方可能永遠昏迷不醒的情況下,把女兒嫁去沖喜,救得活也就罷了,若是沒救活,豈不更遭罪呢?
「這事,讓我們再想想吧。」舞爸輕歎了一口氣。「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決定的事,請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
「這是自然。」齊籐瀧一站起身,深深地朝他們一鞠躬。「我先代我兒子謝謝你們,我明天再過來拜訪吧,希望明天可以聽到好消息——」
「不必等明天了,我願意嫁!」不知在角落聽了多久的舞冬末,一臉蒼白地走出來,唇角還淡淡掛著笑。
「冬末!」舞媽情急叫了一聲。「你怎麼可以?這事爸爸媽媽會再討論看看,你進去——」
「媽,就算只有一絲絲的希望,我也要賭一賭,賭他不會這樣輕易丟下我一個人離開!」說著,舞冬末朝父母跪了下去。「他說過我是他認定的妻子,所以我要嫁,非嫁不可,而且我相信他會活過來的。爸,媽,請原諒女兒不孝。」
頭髮已經斑白的齊籐瀧一聞言,感動地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一雙犀利的眼睛很快地將她打量了一次,看見掛在她胸前的那條玫瑰花項鏈,微微一愣後才笑道:「你就是冬末?」
「是的,伯父。」
齊籐瀧一笑咪咪地直點頭。「真的是個好孩子,很可惜我們是在這樣的狀態下見面,我替淺羽謝謝你,也代齊籐家謝謝你,你對我們齊籐家的恩惠,我齊籐瀧一永遠不會忘記的。」
舞冬末搖著頭,想笑,卻止不住眼角的淚。「不要這麼說,伯父,就算你不讓我嫁,我也會賴著要嫁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齊籐瀧一滿是笑意地看著眼前這個明明傷心難過地掉著淚,卻還想著要活絡氣氛的女孩,她看起來陽光爽朗,卻又高貴而無畏,的確討人喜歡。
舞爸和舞媽兩人對望而無言,雖然不是很願意自己悉心呵護的女兒,就這樣不知未來地嫁過去,但他們也說不出要阻止女兒的話來,畢竟是一個希望,若他們今日不讓她嫁,她可能一生都要活在悔恨裡,恨她自己,也恨他們。
說來說去,這是個無解的題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