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深切關懷,他只是平靜地問:「為什麼不逃?」
是啊!為什麼不逃?她也這麼問過自己。今天無風無雨,本該是最佳時機,她大可叫救護車來帶他走,而她自己就可以搭計程車回台北了。
但是……望著他的睡臉,她就是無法置之不理,有幾次想要拿起手機,卻又被某種力量拉住了。
「等你好了……我自然會走。」她勉強回答。
「如果我到時又不讓你走呢?」他很快指出矛盾處。
「我會再逃的,我一定會!」她不敢跟他說下去了,轉身就跑下樓去。
聽著那鈴鐺清澈響起,白宇恆緊抿的雙唇,不由得浮現一絲笑意。
想逃?可沒那麼容易了!就看在她這麼善良的份上,他該給她一點小小回饋的。
十幾分鐘後,紀雨情端著晚餐上來,川燙蕃薯葉、一面春蒸蛋、排骨金針湯、小米雜糧飯,豐盛而不油膩。以免他無法吸收。
「來,吃飯吧!」她把筷子和湯匙拿給他,以為他應該可以自己用餐了。
不料,他卻理所當然的道:「你餵我吃。」
「咦?」她沒聽錯嗎?他怎麼突然又轉了性?
「你發什麼呆?我快餓死了!」他擺出一張臭臉。
「哦!」她點點頭,開始一口菜、一口飯、一口湯地餵他,不知怎麼搞的,他的眼光變得銳利,還一直緊盯著她,像是要看出她內心的秘密。
他似乎是存心的,不斷掉下飯粒,還要她拾起來放進他的嘴中。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飯,紀雨情只覺得精神緊繃,立刻借口要去洗碗而離開。
「快點回來,別讓我等太久。」他耍賴一般地說。
十分鐘後,當她再次回到房中,他下了另一道命令,「我流汗了,幫我擦乾。」
她拿了條毛巾,沾了點溫水,緩緩擦過他的臉龐和頸子,本以為這樣就足夠了,他卻又催促道:「繼續,我全身都黏黏的,很難受。」
「你……」她幾乎想要丟下毛巾,這太過分了!
「你都承認是我的奴隸了,還說要照顧我,怎麼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到?」他故意用嘲諷的語氣說。
奇怪,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怎麼好心卻沒有好報?紀雨情唯有再次歎息,並告訴自己說,病人總是無理取鬧的,這都是正常的反應。
洗淨了毛巾,掠過他的胸膛和雙臂,她忍不住要問:「可以了嗎?」
他這次倒是合作了點,自動脫下褲子,免了她一項酷刑,但還是要求道:「下面也要擦。」
咬一咬牙,她終於也完成這項任務,當下,她覺得自己真的已經不是過去的自己了。
「去拿乾淨的睡衣睡褲給我穿。」他還沒打算放過她。
紀雨情深吸口氣,勉勵自己要忍耐、要堅強,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幫這男人穿上衣服又算什麼呢?
當她替他穿上長褲,又—一扣上衣扣,他卻拉住她的小手說:「我不要扣那麼多扣子,好熱!」
「哦!」她還是只能應聲答道,又解開了幾顆扣子。
「我又覺得冷了,還是扣起來吧!」
反覆無常的男人!紀雨情乖乖地把扣子扣上。
「還是很熱,解開!」
天!她簡直想哭了,「你先下定決心再告訴我好不好?」
「你不知道感冒就是又冷又熱的嗎?」他平心靜氣的說,嘴角還帶著微笑。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自覺嘟起小嘴。
「解開兩顆,剛剛好。」他緊瞪著她的唇,很遺憾此刻不適合接吻。
不管怎樣,至少有結論就好,因此她乖乖照做,「現在你繼續休息吧!」
他卻伸伸懶腰,抱怨道:「睡了一整天,都沒有睡意了,我要你唸書給我聽。」
「咦?」又否定說床邊故事,多孩子氣啊!虧他想得出這種主意!
「要我自己看書,我眼睛會酸,所以你得照顧我。」他大言不慚,擺明要捉弄她。
好人就要做到底,送佛也得送上西天,看來這位磨人精是沒那麼容易解決的,她只得望向一旁的書櫃,「你想聽什麼書?」
「你挑,我就聽。」他表現得像是很大方。
紀雨情翻來翻去,選了本英文版的茶花女,一翻開來便以流利的英語念出,而白宇恆則枕在她的大腿上,靜靜聆聽她的聲音,直到睡神再度降臨。
夜更深了,雲層早已散開,霎兒的月光照進室內,終於兩人都睡了,睡在一個白茶花、紅茶花的世界裡。
又是早晨,白宇恆赫然發現當經習慣和這女人共眠了,多驚人的改變啊!
以往他最討厭和人同床而睡,即使只是同房都不願意,他和前任未婚妻甚至不曾共度一整夜,沒想到這個叫紀雨情的女人會破了他的例。
伸展四肢,他很滿意地發現,充沛的活力又回到了體內,她可真是個照顧別人的高手,真該給她一點獎賞,不是嗎?
他忍不住要低頭吻上她,從她的額、她的頰吻到她的唇,現在應該不會傳染感冒給她了,忍耐了那麼久的慾望,此刻全都爆發出來。
睡夢中的她顯然也很喜歡這樣,她毫不抗拒任他深入吸吮,而當他的手覆住她的胸,她只是低低嬌吟著,讓他更加大膽妄為。
拉下她的肩帶,看見她窈窕的嬌軀,他索性將那整件睡衣扯落,不該有任何東西阻擋他的視線。
只可惜,他正想繼續往下發展時,卻被她潑了一整缸冷水。
一睜開雙眼,紀雨情發覺這不是夢境,嚇得連連退後,「你……你做什麼?不准碰我!不准不准!」
一連三個「不准」,白宇恆不禁挑高雙眉,「我有沒有聽錯?你竟敢對我說不准?」
她縮了縮肩膀,把被子拉到下巴前,「總之……你是不該碰我的……」
之前的溫柔全化作了惱怒,他用力握住她的肩膀,逼近問:「我就偏要碰你又怎樣?你不過是我的奴隸,別忘了你父親還被關在我家!」
「你怎麼可以拿他來威脅我?你若還有一點人格,你就不會那樣虐待一個長輩,你簡直就是……就是……」因為很少罵人,她—時之間還找不出適當的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