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這句話等得幾乎死去,我以為你永遠也不會說。」她邊哭邊說,聲音因為哭泣而沙啞模糊。
「我也以為自己不會承認。」他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小女人,終於感覺空虛的心再度變得完整。他竟是那麼懷念柳清秋的一切,思念得接近瘋狂。「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了心,無法再接納任何人。冷酷得久了,連怎麼笑都忘記。我還記得以前的承諾,還記得以前的愛戀,以為接受了你就是背叛。」
柳清秋捧起他的臉,清澈的眼眸裡閃爍著水晶般的淚滴。「你不能永遠為她哀悼,我不許你這樣對待自己。當初你是真心的,但她已經死去,已經永遠的退讓。」她吻著他,一字一吻,每一個吻都帶著鹹鹹的淚。「女人的心只有一顆,給了就給了,至死不渝的死心塌地,再也難以改變。如果靜萱姊還活著,或許我會遠遠的躲開你,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尋找到我的愛情或是你的影子;但是她已經死去,我不能不愛你,不能不爭取。我不在乎你愛過她,我愛你。」
他整個人緊繃著,有站在懸崖前的恐懼,彷彿踏錯一步就將死去。他心裡再清楚不過,自己絕對無法忘記林靜營,那個女子擁有他年少時的真誠愛戀。「小柳兒,我不可能忘記她的。」他痛苦的承認,緊緊閉上眼睛。
她緩慢的吻著他的眼,等待他再度睜開眼睛。「我也不可能忘記她。她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你我都曾因為她而改變,我並不懷疑你當初對她那些愛情的真誠。只是,當她已經死去,你再度試著付出心意,並不代表背叛。」
冷奇偉緊抱著她,身軀因為過度激動而顫抖。「該死的,但你值得更多,當我心裡有另一個人的影子,又怎麼能夠要求自己接受你月他仍舊在掙扎。
柳清秋輕吻著他,粉紅色的唇也有些發抖,只是心慢慢的平靜了,她知道他是要她的,知道他願意試著敞開心房。解開一顆封閉的心是急不得的,滴水足以穿石,卻需要長久的等待。只要他願意給她機會,她知道自己有這種耐心。
「其實忘記與否並不重要,她已經牢牢的烙印在你心裡,成為你我記憶中的一部分。甚至在我愛上你時,她就已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愛上那樣的你。記憶不可能磨滅,只會永遠存在,我不要求你忘記她,只是更有自信能夠爭取到你的心,讓你愛我比愛她更多上幾分。」她的淚水終於滑落瓷器般精細的臉,滴落在他黝黑的臉上,融化了他的心。
原來付出也是小心翼翼的,他的遲疑中,還有著不願意給她虛假承諾的顧忌。如果背棄了前一個諾言,又能夠拿什麼樣的真實來面對她的付出?
聽見她的話,他感覺內心幾乎要滿溢,那種溫熱的液體充滿了心間,拯救了他長年封閉的心。
「小柳兒。」他哺哺低語,睜開眼睛,看見她溫柔的微笑近在颶尺,那笑容彷彿陽光般穿透了他長久黑暗的世界。
她的手輕搖著他的唇,慢慢搖頭。「我還不要你的承諾,只要你願意接納我,那就夠了。我有勇氣跟你打場持久戰,直到你不得不承認愛我。」她帶著淚微笑,那個微笑裡有著最美的期待,還有勇敢的堅持。
是愛情讓一個人變得更加勇敢,誰料得到一個仍被周圍所有人視為女孩的小女人,能夠為愛如此堅持而勇敢?女人對於愛的勇氣,是天地間最無法扭轉的固執。
更何況,她的一生就認定了他的溫柔。是從五年前看見他那在清明時節紛紛細雨中的身影,抑或是更早之前,就已經決定了他的懷抱。上蒼是善於惡作劇的,總是把人世間的戀人輕易擺弄,給了他們一個崎嶇卻美麗的未來。
在蓮霧樹上的那一日,兩人被那光暈籠罩時,有些東西就已經注定了。他從她眼眸裡看到的堅決,多年來從不曾改變。
他擁抱著柳清秋,感覺兩個人的心同樣悸動,訴說著連自己都還沒說出口的私密語言。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突然在他襯衫的口袋裡觸摸到堅硬的東西,透過那層布料,正微微的散發溫熱,像是要提醒旁人它的存在。柳清秋心中有某種東西被觸動,有一些預言昭然若揭,她只是摸著他的胸口,疑惑的抬起頭來。
「這是什麼?」她探手想要拿出那個堅硬渾圓的不明物體。
冷奇偉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這才想起襯衫口袋裡一直被遺忘的禮物。「我回到島上後,在月圓的夜晚,在那些被你拉上岸的黑蝶貝中竟然發現了最完美的黑珍珠。小柳兒,你誤打誤撞的讓我們發現,黑蝶貝在最後的孕育過程必須離開海水。」他的唇滑過她細緻臉龐的每一寸。「我拿了一顆最完美的黑珍珠來給你。」
驀然,他口袋裡的東西滾了出來,迫不及待的暴露在月光下,閃動著瑩白的光芒。
柳清秋手忙腳亂的接住,不由自主的驚呼一聲,「天!是我的姻緣石。你幫我找到了。」她驚喜的摸著那顆渾圓的石子,卻又有些疑惑。石子上原先被打了洞穿上紅線,如今紅線不見了,而石子也完好無缺,找不到打洞的痕跡。
這真的是她落進深海裡的姻緣石嗎?倘若不是,奇偉又是從哪找來這麼溫潤瑩白,還會散發溫熱的石子?跟那顆姻緣石相伴那麼久了,她絕不可能錯認。
冷奇偉皺著眉頭,無法弄清到底怎麼回事。「我放在襯衫裡的原本是黑色的珍珠,怎麼反倒變成這顆石子?」他百思不解,也認出那顆石子就是先前柳清秋遺落的姻緣石。
黑色的珍珠,竟然變成了這瑩白的姻緣石……
她突然想起桔梗曾經說過的話。「摩奈」的傳說,黑蝶貝中孕育出的白色珍珠,只會屬於勇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