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差點沒將唇舌給磨破,好不容易,被她纏得快發瘋的學長才有點為難的將這玩意送給她。
但,說是他送給她的是客氣點,嚴格說來,她幾乎是不由分說地將它自他手中給搶過來的。
「你可別拿去嚇人呀。」遇到個女強盜,元慎頡不得不忍痛割愛。
「拜託,我窮歸窮,可還沒缺錢缺到那種程度。」她沒好氣的吁著不滿。
其實,她可是難得蠻橫耶,不是熟人,她還不屑強取豪奪呢;更何況,說來說去,還不都得怪學長自己愛現,有個了不起的寶貝就忍不住拱出來借她賞玩,而她呢,瞧來瞧去,竟也覺得這把槍小小巧巧、做工精緻,比在台灣時處處可見的那種美女打火機吸引人。
瞧呀瞧的……嘖,當然就瞧出想佔為己有的私心嘛。反正學長的就是她的,而她的還是她的。這可是她出國前,疼她的阿姨親口許的承諾,而這個常將她寵過頭的阿姨不是別人,就是學長的親娘呀。
摻著尼古丁的細管叼在唇畔,可她不曾點燃過,純粹做做樣子,偶爾燃起槍把上的火焰在眼前晃一晃、炫炫眼,再鼓頰吹滅,咧嘴乾笑。這麼做有何樂趣可言?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就是迷上掌心雷的別緻造型。
門開,走進來的是前些時候在軟硬兼施下,才總算將她的大門鑰匙弄到手的田沐山。他將買來奉承她的冰淇淋順手擱在桌上,客廳靜悄悄的,甚至連音樂也沒,他不禁好奇的多瞟她一眼。
「那是什麼?」東西完全被她的雙手覆住,瞧不清究竟是什麼。
「嗯?」虔素葆的視線仍停留在掌心雷上。
一開始,會上道館練健身搏擊的心態是相當健康且一心一意,可如今……她有了意興闌珊的頹廢。沒課?好,窩在圖書館寫論文;寫不下去?也好,乾脆回到住處窩著,看電視、聽音樂,做什麼都好,就是懶得上道館去。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手槍呀。」
「手槍?!」他驀地揚起音量。
「很酷吧?我才剛弄到手的。」低聲嘟噥,她忽然壞心一起。「其實,有把槍留在身邊也不錯,萬一哪天猛地想不開,不必費盡心思去找刀片什麼的,隨手就有致命的武器。」
先是手槍的存在教他傻眼,再來,就是聽到她輕描淡寫的口氣說這番話……剎那間,週身一抖,不知何時已然緊繃的頭皮又麻又凜的直揪著他的心;尤其,見她像是玩上癮似的將它兜在掌上把玩,他更是連氣都窒住。
「丟掉它!」惡聲咒罵,田沐山不假思索的疾竄向她,劈頭就是一記矯健的手刀將掌心雷自她手中打落。
「好痛!」被他攻擊的手腕在瞬間像是打了劑麻藥,又像是被狠砍一刀,又痛又熱又發麻。「你幹麼啦?」
「我幹麼?啐,你才有病!」臭著臉,他先橫她一眼,忿忿地朝被摔到牆角的手槍走去。
「我?我怎麼了?」
「從今以後,不許你開口閉口就是死,聽到沒。」想到就有氣,顧不得先撿起危險的掌心雷,他睨瞪著她的神情更凶狠。「這麼危險的東西也拿來玩,你的腦筋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他把她的話當真?
丹鳳眼微睜,虔素葆猶豫片刻,決心告訴他那把掌心雷的「無能為力」。
「呃,那把槍是……」
「就算沒有這把槍,你也不准有這種念頭。」忿忿難休,他乾脆回頭朝她走去。「只要有我在你身邊的一天,你就給我絕了這個念頭,聽到沒?」
虔素葆愣愣的看他發飆。
有他在她身邊,她不許有尋短的念頭?
那,是否也代表,萬一當他變心離開她時,她也別留戀繁華世事,乾脆去死一死算了?
「別以為你不吭氣,我就不知道你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啥?」不會吧?她在想些什麼他全都瞭解?
呵,哼哼,向來粗心大意的他何時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來著?
「別從鼻孔裡哼氣,你又不是小狗子。」而且,讓他覺得心情在剎那間變得鬱沉。「我知道我剛剛的口氣是霸道點,可是,這怎能怪我?」氣過後,他捺著性子跟她陳述原因。
「咦?」
「誰叫你老是讓人擔心。」尤其是最近,她笑也笑得不開心,氣也氣得不盡興,活像是只花一半的精神在生活,雖不是恍惚度日,可也相去不遠哪。
「你說我老是讓人擔心?」她才不信。
來到底特律後,舊識與新識都誇她愈來愈有獨立性,她也自認自己將生活打點得很好呀……直到又蠢得跌進愛情海裡!
「不是嗎?」伸手替她順順髮絲,溫熱的指腹自她的眉心輕觸到微噘起的紅唇,小心翼翼的依著唇線來回描繪著。「明明就不是個當暴女的料,偏還硬就是處處逞強鬥狠,你呀,八成是故意惹我心疼的。」
「可是……」
「想說什麼就說呀?何時變得這麼吞吞吐吐的。」
既然他這麼說,深吸口氣,虔素葆平著聲音說出困惑許久的感傷。
「你不是說我很凶悍、很潑辣?」
「隨口說說你也信?」寬闊的肩膀誇張的垂下,他壓根就沒想到,雖然他並不忌諱在旁人面前嘀咕與誇讚她的能文能武,但,卻從不曾在她面前親口說出凶悍、潑辣的字眼。「嘖,你什麼時候這麼好騙?」
「自從認識你以後。」哼,這會兒又嫌她笨?
「所以啦,只好讓我來替你多擔待。」傾身偷了一吻,田沐山忽地笑得賊兮兮的。
「你?」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可不就是我嘛。」像是藏了許久的秘密終於爆光,炯亮的黑瞳驀然閃過一抹開心、一抹羞怯,在她半疑半惑的凝視下,他自褲袋中掏出一個寶藍色的絨毛小盒。「嫁給我,好嗎?」
第九章
不嫁?!
她知道田沐山的條件好得沒有半個女人會捨得挑剔,尤其,十次爭吵中起碼有八次是他先讓步,臭著張臉的舉白旗投降,明知道有時甚至是她無理取鬧的成份居多,他也悶頭將這個虧給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