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來,皇上曾多次宣衣祿禹進宮敘舊下棋,但多被他以身份卑微與避免皇上遭流言加身而婉拒,今天突然出現在這時讓皇上真是又驚又喜。
「草民衣祿禹斗膽拜見皇上。」衣祿禹下跪,卻被皇上倏地攬起身。
「起身。現在不是在朝中,毋需多禮。」
「禮不可廢呀!」衣祿禹堅持。
「微臣燕楚拜見皇上。」燕楚也依禮行事。
「你們是怎麼了,賜坐。」皇上搖搖頭,踱回金鑾椅坐下。
燕楚與衣祿禹互覷了一眼,才道:「皇上,微臣有事奏請皇上定奪,更想請您作主,事不宜遲,不能再延宕了。」
「哦,什麼事那麼緊急?」
「不知皇上是否記得,今天是微臣大喜的日子,迎娶的對象就是衣先生的掌上千金衣唯語。」燕楚續道。
「是啊!今天是你成親的好日子,朕還記得送了你一箱翠玉珍寶啊!」皇上撚鬚笑開了懷。突然,他斂住笑意,「怎麼,大好佳期你不陪娘子,來宮裡找朕閒聊?」
「臣叩謝皇上思賜,但……事出意外,有人搶婚,唯語在迎娶途中被人劫走了。」
燕楚語出嗟歎,更有股濃烈的恨意。
「請皇上做主,救救小女。」衣祿禹當場跪下。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是誰這麼不要命,敢在朕的腳底下撒野?皇上憤懣的怒斥。
「是德碩親王府的熠侵貝勒。」衣祿禹痛心的說。
三年前,他便是個惡名昭彰的邪佞份子,唯語他手上那麼久了,該不會……
「是他?他回來了?」
出人意表的,皇上臉上竟現在了一抹暗喜,那是種失而復得的雀躍。
他一向就欣賞熠侵不同於一般凡夫俗子的才華,往往在談笑間就能輕易的掌控一切局面。雖然他總是給予外人邪氣與詭狎的感覺,但皇上瞭解,他是個真正有頭腦的奇才。
三年前熠侵突然消逸無蹤,還令他傷懷了好一陣子。
「皇上!」衣祿禹為皇上的反應感到倉皇。
「你剛才說熠侵貝勒搶親?」這怎麼可能!「草民斗膽也不敢欺瞞皇上。」衣祿禹心急之下,說話都呈不規律的音調。
「這……好,朕就命他進宮說明始末。」皇上沉吟了-會兒,隨即做出決定,他倒要聽聽熠侵對於這種荒唐事做何解釋!
「小順子,傳令下去……」
就在此時,殿外的小太監突然來到金殿口,「皇上,德碩親王府的熠侵貝勒求見。」
燕楚與衣祿禹聞言莫不變色,心想,他居然敢來!
「快,宣他晉見。」皇上頗不以為然地笑道。
須臾過後,熠侵颯爽卓越的英姿立刻出現在眾人眼前,他不疾不徐地緩緩朝皇上走來,在與燕楚交錯之際,不忘對其一笑,露出詭譎的笑容。
「臣拜見皇上。」他卑腿下跪,拱手為禮。
「起身。」皇上步下金鑒座,上前扶起他,由這個動作,即可印證皇上對寸他的寵信。「幾時回來的?你還記得來看朕。」
「臣七天前返京,直到昨天才忙完瑣事,請皇上恕罪。」他微勾起唇角,三兩句話便淡化了皇上的質疑。
「這倒沒關係,問題是……」皇上瞥了眼衣祿禹腦上滿載的擔憂之色,「你到底捅了什麼樓子?為何要搶親呢?」
「搶親?我只不過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熠侵淺淡一笑,笑顏中摻入一抹不認同的意味,完全不把燕楚的怒容看在眼底。
「唯語是我的妻子,你憑什麼說她是你的?」燕楚怒意勃發,若不是場合不對,他絕對會找熠侵決鬥。
「請問你們拜堂了嗎?若沒有,她並不算是你的妻。」熠侵斂住笑,臉上多了一層憎恨。
「熠侵,你強辭奪理!」燕楚跨前一步,極力控制想一刀殺死他的衝動。
「熠侵貝勒,三年前的事錯在我一人,請你放了小女吧!」衣祿禹哀哀懇求,並轉求皇上,「請皇上為草民做主啊!」
皇上面色一整,也端著怒容道:「熠侵,朕命你放了衣姑娘。」
熠侵非但不驚,反而狡猾在笑了笑,「臣只知君無戲言,並不知臣做錯了什麼?難道皇上打算收回三年前對臣的承諾?」
「承諾?」皇上微愕,事隔多年,他當真不記得曾允諾過熠侵什麼?
「皇上,當年衣先生在場,小順子也在一旁伺候萬歲爺,我想,不難喚架您的記憶。」說話的同時,他瞟了眼衣祿禹蒼白慘綠的臉色。熠侵心知肚明,他鐵定是想起來了。
「哦?你倒是說說看。」皇上重加鑾座,等他繼續說明。
「三年前,家兄煬駿被人進讒言迫害,臣還記得諫言者不是別人,就是衣先生。」他瞇起眼,眸中射出寒光,「當時衣先生一心攬罪,自願在皇上面前求死以示負責,皇上理當記得才是。」
皇上眼眸一轉,點點頭。
「皇上悲天憫人,要臣別記恨衣先生,讓他回鄉了罪,臣也順從了。可皇上還記得您因此而允諾了臣一個要求?」他帶笑的眼底毫無笑意。
「朕想起來你要朕賜你一樣東西,但你當時不知要些什麼,暫且擱下,日後待你想起時再向朕索取。」皇上猛一擊掌道。
「臣今日前來正是想斗膽奏請皇上,賜給微臣那積欠三年的東西。」
燕楚臉色一變,再看看衣祿禹張口結舌的樣子,立刻瞭解熠侵要的是什麼了,他急急喚道:「皇上——」
熠侵立即截斷他的話,「君無戲言啊!」
「好,你說。」皇上凝觀看熠侵,並未理會燕楚。
「臣要的就是衣先生的千金衣唯語姑娘。」他淡言道。
雖說這個答案衣祿禹早已瞭然於心,但聽熠侵親口揭曉時卻還是按捺不住胸臆間的激憤,「熠侵貝勒,你放了她,我求你放了她……」他老淚縱橫的不惜屈身向熠侵低頭。
「熠侵,你敢動我的女人!」燕楚怒目橫視,完全忘了他站在什麼地方了。
「不!你怎麼又搞錯了,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熠侵深沉的眸光定定停滯在燕楚那張怒意橫生的臉上,嘴角角刻劃出的笑紋卻是那麼的冰寒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