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兒,怎麼了?我哪兒說錯了嗎?」諸葛擎那黑漆似的深邃眼眸彷彿已看出了她些微的異狀。
「沒有,我累了,我想先去休息。」她猛地推開椅子,疾奔回房中。
諸葛擎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他似乎不太想去追根究底,因為目前的情況很好,就當她是離家太久,情緒不穩定吧!
「江海,我剛收到王爺的飛鴿傳書,他希望我們能盡早確認郡主的身份,你說,這該如何是好?」他就是田沛鴻所派遣尋覓小郡主的人,只見他幽幽歎一口氣道。
「我看,倒不如直接上前詢問快些。」這名叫江海的異想天開的說。
「你說的倒挺容易的,那麼我問你,我們該從何問起呢?」
「我說老李,平日你不是挺機靈的,這回你怎麼變笨了?我們只要帶著很誠懇、很坦然的心上前問她,是否在後髮根有塊玫瑰型的胎記,不就成了。」江海毫無心機,非常直接的說出。
「你若真這麼問她,她不罵你神經病才怪。」老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也知道這樣子很冒失,但你有更好的方法嗎?總不能先將她敲昏了再偷看吧!」耿直的江海說的也是實話。況且,想打昏她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因為她身邊的保鏢可是不好惹的諸葛擎。
一想起諸葛擎那冷冽的眸子,及刀般硬冷的五官,就讓他倆無來由約顫抖了一下。
「話雖這麼說沒錯,可是,我總覺得太不得體了。」老李猶豫不決的踱著步。
「你要是怕不得體的話,我去說好了,成的話,咱們馬上就可以打道回府,若不成,也頂多像現在一樣,有何不可?」江海說得倒挺頭頭是道,其實,他是捨不得剛新婚的妻子,想盡快將此事解決了,好回家溫床。
「誰不知道你放不下新婚妻子。好吧!為了成全你,就這麼辦了。」老李揶揄地「放心,就交給我吧。」江海拍著胸脯,信心十足的說。
「我勸你別抱太大的希望。」老李搖搖頭的笑道,畢竟他足足長了江海二十歲,對於這種事,他根本沒有什麼信心。
「別扯我後腿了,選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去,你說如何?」既然老李也同意,他也不想再拖了。
老李頷首,「那走吧!祝你成功。」
第六章
鑼鼓響了四聲,已近拂曉。
諸葛擎輾轉難眠地進入田蜜的房內,見她躺在床上休息。晚膳時,她借口疲累進了房後就未再出房門。
即使她是真的累,也從不曾從她口中說出過。
但,今天她卻一反常態的說出這個字,還將自己關在房裡大半天,這使得諸葛擎心中一緊,憂慮湧上心頭。
他的手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龐,田蜜卻敏銳地睜開了雙眼,含情脈脈的看著他,由她略微紅腫的雙眼,諸葛擎已猜到她哭了一夜,這個發現使他百感交集,向來天真活潑的她,何時也變得惆悵萬千?
「你哭了?」
他注意到她眼角有一滴淚珠還在隱隱閃動著,於是,用他粗糙的手指輕輕將它拂去。
她按住他的手說:「不管我曾做錯什麼事,你都必須原諒我,不可以恨我、氣我,好嗎?」
「無論你做錯什麼事,我都不會在意,但我一生中只恨別人欺騙我、耍我,懂嗎?」
諸葛擎意味深長的說,他知道田蜜一定有事暪著他,借此,他想誘導她說出真話。
田蜜從他認真的表情和堅定的眼神中明白他說的是真的,但她真的能說嗎?欺騙已是事實,就算現在招認,一切也已惘然。
能跟著他一天是一天,能守著他一天是一天,能擁有他的愛一天是一天,人家不是常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可是,她有那麼偉大的胸懷嗎?
不,她不要,她不要在好不容易得到他後,卻又失去他。
她更無法想像他擁抱著別的女孩的情景。天,她真的完蛋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田蜜非常肯定自己已在諸葛擎心中佔了一席地位,只不過,這地位牢固嗎?是像泡沫,還是像城堡,她就不得而知了,只希望他不要在知道受了她的欺騙後,甩一甩衣袖就跑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他的,是他一句「我一生中只恨別人欺騙我」的話,讓她卻步,否則,她早就一吐為快了。
而如今,她該怎麼辦呢?是繼續走,還是說實話?
繼續走的下場,可能是在寧南王府內因胡言亂語、冒名小郡主而遭亂棍打死,並拖到後出去餵野狗——這不好。
說實話的結果是,引來諸葛擎的怒目相視,罵她無聊加三級地戲弄了他,而後拂袖而去,她只好在後面唱著:「再會吧!無緣的人。」(或許開心的人就只有施文彬了。)這更不好,甚至比死還慘。
「蜜兒,你怎麼了?」諸葛擎摟緊她,想盡辦法穩住她抖得厲害的身子。
「我——我沒什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露出一抹清淺的微笑。
「你真的沒什麼嗎?」他質疑。
她搖搖頭,反正已決定騙到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若沒事,就要動身了,我們可要在月底前趕至寧南王府,因為我下個月還有特別任務。」他沉著聲說,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愁思。
田蜜閉目假寐了一會兒,只因不想讓他看出她心裡的不安。她好想問他以後還會來找她嗎?會不會忘了她這個末婚妻?想必那時謊言早已被拆穿,他還會娶一個乞兒做妻子嗎?
片刻後,她才緩緩睜開眼,勉強自己打起精神,恢復以往的俏皮個性,「那我們就快點趕路吧!要是因為我,而壞了你下個月的任務,那怎麼得了,人家說妻子是丈夫的精神支柱,我得扮演好一個好妻子的角色才行。」
「你終於正常了,現在的你才是我認識的田蜜。」諸葛擎見她終於有了甜美的笑容,焦慮的心才漸漸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