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三年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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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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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晚上,當康子謙回到臥房,偌大的雙人床是空的,無法擁著她,他只好擁被獨眠。而隔天早上,她也沒出現在餐桌上。當他下班回到家中時,只見到擺在梳妝台上的離婚協議書,看得出來她走得十分倉促,他們連交談一句的機會都沒有。她就這麼急著想離開他嗎?

  一個星期過去了,整整七天沒有見到她,他說不出來心中是什麼滋味,似乎失落了什麼。也許是早習慣了那抹纖盈的身影,一時偌大的家中少了她,感覺怪怪的。

  尤其是夜裡,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另一邊乍然空虛——不,或許說,懷抱乍然空虛,令他一時浮現難以言喻的感受。那是落寞嗎?這太過陌生的感觸,是他不曾有過的。

  丁以澄匆匆離去後,母親曾問他們出了什麼問題,吵架鬧彆扭了嗎?

  他不慍不火地回答:「我們打算離婚。」

  想當然耳,他被罵慘了!

  母親態度之激烈,差點沒說要和他脫離母子關係。

  依丁以澄的柔順乖巧,雷青萍當然認定千錯萬錯一定是她這個混賬兒子的錯,只差沒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要他三跪九叩去向丁以澄請罪,迎她回家。看他冤不冤?他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做,母親卻好像他惡劣透頂、罪無可逭似的,他幾時曾欺凌過丁以澄了?任憑他怎麼費盡唇舌向母親解釋,說他們沒有吵架,談離婚是在心平氣和的情況下,母親就是不相信!還一口咬定是他傷透了丁以澄的心。他才莫名其妙咧!提出離婚的人又不是他!

  因為母親的關係,這婚大概暫時離不成了,過一陣子,也許他該去和丁以澄談談,看她意念是否堅決,若然,他還是會放她自由的。半個月過去了,每天伺到家,他總是會習慣性地尋找那抹等待著他的身影;夜裡,會習慣性地探尋身邊柔軟的溫香,輕攬人懷;清晨,也會有人溫柔地替他打領帶,晚歸時,會有人點盞溫馨的小燈等待他;每回熬夜,他會習慣性地往固定方位摸索安置其間的咖啡;甚至工作累了時,會往同一個角度望去,尋找那張恬靜嬌美的容顏,以安撫他滿心的浮躁與疲憊。原本,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然而,當所有潛意識下的尋找全都落空時,那抹浮上心頭的悵惘,竟是濃烈得教他難受。

  只是習慣嗎?他無數次問自己,一切真的只是習慣嗎?那麼,若另一個人取代所有她曾做過的事,是否所有莫名而來的情緒全都會消逸無蹤,而他也不會再覺得好像失落了什麼,一顆心空空洞洞,充滿迷惘?不,他知道不是的!這些習慣只是其次,他能日漸適應自己回到三年前的樣子。但是,丁以澄的存在,卻是無人可以替代的,他無法過回以往沒有她的日子!那些事,誰都可以做,但是丁以澄的陪伴、丁以澄那抹獨特的幽香、以及她澄淨幽柔的笑容,卻是誰也無法取而代之的,她已融入了他的靈魂之中,分割不了了!

  這是過了一個月後,他才逐漸領悟到的事實。

  這段時間,他總是莫名地若有所失、莫名的情緒浮躁,他近乎發了狂地想念她醉人的馨香、波光流轉的似水風情。每當想起記憶中輕顰淺笑的她,心總是沒來由地擰疼。然後,情郁的思潮便再也平撫不了。

  該死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的心緒全都亂成一團了。

  自他成年之後,這樣的情形便不曾再出現過。他一.向把自己的情緒掌控得極好,無波的心緒極少再為什麼事而撼動得難以自持過。可是如今,分分秒秒,無時無刻,他腦子裡浮現的都是她,全都是她!抹不去,也壓制不了,隨著分開的時間愈久,那感覺便益發強烈,這該稱之為什麼?思念嗎?他思念她?那不表示……

  這就是愛?他愛丁以澄?他的妻子?他那即將離婚的妻子!這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他從來不會警覺到呢?猶記結婚之初,他只是覺得她是個可以相處的好女孩,溫婉的個性是他想要的賢妻人選,如此罷了。曾幾何時,她逐漸滲入他的靈魂之中,她變得獨特起來,不再是可有可無的選擇,而是他終其一生所認定的女子——在他都還沒發覺之時。天哪,為什麼到了要離婚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巳不能沒有她?康子謙,你是個道道地地的大白癡,擁有時,你理所當然地享受,從不正視它的可貴,等到要失去了,才驚覺心竟然會痛!原來早在他都還沒發覺時,心便已與她緊緊相系,密不可分,若要硬生生切離……那是鮮血淋漓的刺骨之痛呀!人,就是這麼的不可理喻,太過輕易擁有幸福,便不會把它當幸福。可是當所有曾經擁有的一切全然抽離時,惆悵寂寥的感受才會讓自己驚覺過往的美好,他也是這樣的。若不是今日面臨失去的危機,也許他和丁以澄做了一輩子的夫妻,也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心早已為她而悸動,他……愛她!天!他為什麼不早點領悟呢?現在,他該怎麼辦?

  他閉了閉眼,目光望向空藹藹的床位。其間的香氣已淡然散去,而他深刻的思念卻是與日俱增地狂切熾烈。「以澄……」他喃喃念著,心頭彷徨不已。

  他能挽回嗎?他挽回得了她嗎?留得住人,留不住她的心,對兩人來說都是痛苦,若她執意離開他,他又該怎麼做才好?

  在他茫然淒迷之際,腳邊感受到一陣柔軟的撫蹭,他好奇地低下頭去,才發覺是只毛茸茸的小狗,他沒有多想,立刻彎身抱起它。它是叫呆呆吧?模糊的記憶中,似乎聽丁以澄這麼叫過它。他知道丁以澄極疼愛它,也許是「愛屋及烏」吧!他對它多了幾分好感,極自然地便將它摟進懷中,輕撫它的細毛:「想找你的主人嗎?很抱歉,你恐怕得失望了。」看來丁以澄真的走得非常匆忙,連她最愛的小狗和九官鳥都忘了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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