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漠而疏離的望著纖雲,口吻極其冷淡:「我只是回來問你,還願不願再與我一同前往千重山?」
纖雲注意到他陰霾的神色,看來他的情緒真的很低落,可是她不怕,因為她知道他永遠不會傷害她。
她嬌怯怯地輕聲應道:「我仍然不後悔選擇跟隨你。」
段飛星心弦震動,逃避什麼似地粗聲說:「那就走吧!」
纖雲將他的劍遞給他,露出羞怯的笑容。
望著那醉人的甜笑,段飛星心湖又是一陣蕩漾,那幾乎絞痛他的心的甜甜笑靨──莫非是他今生的致命傷?
第四章
如往常一樣,段飛星撇下纖雲,獨自走在前頭,纖雲則吃力的在後頭跟著。
剛下完雨的山路,四處都是泥濘,非常不好走,纖雲努力想跟上他,無奈就是力不從心,而那個粗心大意、一點也不懂得體貼的段飛星,竟一點也沒注意到纖雲的困擾,將她遠遠的拋在身後。
今天段飛星的態度特別冷,對她比以往還要冰寒疏離,不僅由兩人一前一後「賽跑」的情形可瞧出一絲端倪,更因一路以來,他一句話也沒對她說。
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又突然對她冷若冰霜;是否仍為昨夜的事掛懷?
成堆的疑問在腦海轉來轉去,卻得不到任何解答,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教她無法適應──雖然她所謂的「熱」,在別人眼中仍是極度的冷!
他在逃避她,她肯定!
一段路走下來,纖雲羸弱的身子已無法負荷這樣的折騰,她氣喘吁吁,頭重腳輕,卻不願開口喚他,只因她不想拖累他──而且他的神色真的十分陰沉。
終於,段飛星察覺了她的異樣,回首望著她步履維艱的走向他。
纖雲察覺他冰冷的凝望月光,怯怯地停下步伐,囁喘道:「對不起。」
她道哪門子的歉?段飛星仍是不語。
「你又生氣了?」目光悄悄打量他如千年寒冰的冷沉瞼龐。
因為他生氣,所以她道歉,這是哪一國的鬼論調?
她的神色好蒼白,段飛星的心一揪。
她慌張不安的表情令他於心不忍,也許是想使她好過些,他終於一開尊口:「過來。」
纖雲輕展笑 ,正準備舉步走向他時,一塊巨大的落石自上方朝她滾了下來,她登時釘在原地嚇白了臉色,尚未來得及反應,一個飛快的身影奔向她,將她緊緊摟入安全的懷抱,代她挨了這一記重擊──
「噢──」他悶哼一聲。「你沒事吧?」
纖雲心痛的驚呼出聲,「段──段大哥!你有沒有怎樣?痛不痛?」心疼的淚,成串的為他落下。
「把淚擦乾,我沒事!」他粗魯地放開她,不習慣於她柔情似水的關懷。
「可是──你的背讓石頭擊中,我……」她一臉內疚,若非為了她,他不會受傷。
「跟你說沒事!習武之人,一點小傷不算什麼,走吧!」他率先邁開步伐,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在情感與理智的掙扎中,終於感情佔了上風,他無聲地朝她伸出手。
纖雲又羞又喜的將小手交到他溫熱的掌中,一顆芳心莫名地雀躍起來,即使是不經意的體貼,卻也足夠讓她內心漲滿歡愉,開心一整天了。
一觸及她冰冰涼涼的小手,段飛星的臉哥地又沉了下來,他握了握她冷得不尋常的小手,右手飛快撫上她滾燙的臉龐。「怎麼這麼燙?」
他陰寒的表情,嚇得纖雲連忙垂下頭去。「可能──昨晚在門口等你,吹了點風,受了風寒,頭……頭有點昏。」
「為什麼不告訴我?」焦急的問出口後,他才發現這個問題有多麼多餘,想也知道,她是不想增加他的麻煩。
又急又憐的情緒取代了他所有的感覺,他幾乎要痛恨起自己的粗心大意,為什麼不早點發覺她的異樣,此刻,他才驚覺,原來自己對她的重視已遠超乎他的想像。
他沒有多想,動作俐落的抱起她,快步往前走。
「啊!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她急急說道,深怕為他帶來太多不便,他會覺得她是個麻煩。
閉嘴!」他怒訴,已搞不清這怒氣究竟是氣她還是氣自己,憐疼和焦慮之情,使他緊攏眉頭,臉龐陰騖得駭人。
看在纖雲眼中,卻誤將這深切的關懷當成了厭煩。他是有資格生氣的,因為她總是給他帶來麻煩。
「為什麼我總是拖累你,惹你生氣……」她自哀自憐地說,楚楚可憐的模樣,教段飛星又氣又憐。
他在擔心她呀!她怎會以為他在生氣呢?他沒好氣地說:「聽清楚了,殷纖雲。我是在生氣沒錯,氣你不好好照顧自己、氣你病了不告訴我、氣你這麼不信任我、氣你不明白我有多麼關心你……我有成堆的理由可以生你的氣,但絕不是氣你拖累我。現在,我們必須快點走出這個山頭,為你找大夫看病,所以立刻給我閉上你的小嘴,不許胡思亂想,聽懂了沒有?」他將所有的關懷一傾而出,再也不隱藏。
本來,他該和她保持距離的,只要一到千重山,他們就什麼牽扯也沒了,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就不在乎她、不關心她呀!否則,他大可拋下她一走了之,為什麼她就是不明白這一點?就連生了病都不告訴他,只因為不想拖累他,可知他有多心疼她?
纖雲聽得一楞一愣地。他沒有嫌棄她,真的沒有!他關心她──
一顆芳心漸漸又有了生命似的跳動起來,纖雲開始明白,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早已繫在他身上,羞怯的少女情懷,為他忽悲忽喜、忽晴忽雨……
這份癡侈的柔柔情意,何時他才會懂?
???
「大夫,如何?」
「尊夫人並無大礙,只是受了點風寒,照這個方子抓藥,小心照料便可。」老成的大夫熟練的開了張藥方。
對於大夫所謂的「尊夫人」,沒有人解釋──其實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