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季倫瞇起眼笑得樂不可支,語帶取笑地說:「纖雲,你瞧瞧,咱們的段少俠吃醋了,還不快安撫安撫他不平衡的受傷心靈。」
「你少胡扯,我才沒有。」段飛星心虛地否認,「纖雲,你別聽他亂說,我們走,不要理他。」他拉著纖雲的手,頭也不回的拋下韓季倫往前走。
「段少俠,別老羞成怒啊!」韓季倫意猶未盡的在後頭喊著,戲弄他最後一回。
「閉上你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他問聲回敬,連同纖雲不捨的道別聲一道傳回韓季倫耳畔。
韓季倫臉上猶有未退的笑意,望著那雙漸漸遠去的模糊背影,他由衷地輕聲低語:「祝你幸運,好友,但願你夠聰明,值得擷取身邊的幸福,更但願──有一天能見到你真心的愉悅笑容……」明知這番誠摯的心意無法傳達給段飛星,他仍對著遠方衷心獻上他的祝福。
第八章
日正當中,驕陽如炙,雖然他們並不急著趕路,但站在如此炎熱的陽光下,就算散步也會揮汗如雨。
段飛星關切的轉身問道:「纖雲,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也好,」她向四周望了望,「前頭有棵大樹,我們就在那兒歇歇腳好了。」
一同來到樹下,段飛星本想伸手拉她一同坐下,她卻閃了個身,一溜煙的跳開。
「我去看看四周有沒有小河,想找點水洗個臉。」她一蹦一跳的翩翩飛離他的視線。
般飛星寵愛地望著她的背影,搖頭失笑。先前還怕她累著了,如今看來,地倒是活力充沛,顯然他是多慮了。
纖雲在前頭不遠處找到了一條潺潺的溪流,她興奮的走上前去,兩手掬起澄徹的清水拍打著雙額,讓沁涼的河水降低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臉龐。
「哇,舒服多了。」她拭去頰邊殘留的水珠,接著掏出娟秀的手帕,打濕之後才回頭找段飛星。
「段──」她倏地嗲聲,放輕腳步緩緩走向正靠著樹乾閉目養神的段飛星,動作極其輕巧的蹲在他身側,拿起濕濕涼涼的手絹溫柔而細膩的輕拭他滑下額際的汗珠。
段飛星眷戀著她溫柔的撫觸,放任自己沉溺於她的萬縷柔情中,一聲滿足的歎息在心底響起。
就在纖雲覺得該「功成身退」,準備縮回自己的手時,段飛星出乎意料的睜開眼,快如閃電的攫住她水嫩的皓腕,微一使力,猝不及防的纖雲在驚叫一聲後,跌進了段飛裡寬闊的胸膛。
「謝謝你。」段飛星帶著撼人心醉的深情,在她耳畔唱唱呢喃。
一朵喜盈盈、嬌怯怯的甜笑在纖雲頰邊浮起,她羞答答低垂看頭,聲如蚊蚋:「因為我幫你拭汗?」她放作不解,有意曲解他的意思。
段飛星寵溺而愛憐地輕吻了下她如凝雲般雪白的頸間,「小壞蛋!不要裝糊塗。」
纖雲半嗔半羞地扭了一下身子以示抗議。「人家才沒有。」
他低低一笑。「要我明說嗎?可以!因為……」未完的話,落在纖雲柔軟的紅唇上。
「唔……」嚶嚀一聲,所有的嗔意全化在譴倦絡如詩的纏綿裡。
良久,他不捨的移開唇,望著雙頸嫣紅似火的纖雲,忍不住又偷襲了一下她紅潤的臉頰。
「啊!」纖雲驚叫一聲,輕捶了他的胸膛一記。「你怎麼這樣啦!我們是在外面,萬一教人給看見了──」天啊,她是個未嫁的黃花閨女呢!將來可怎麼見人?
段飛星壞壞地笑了笑。「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現在才想到名節的問題,太遲了點吧!」看她又羞又急,無言以對的俏模樣也是一種樂趣,所以也不打算告訴她,若非四下無人,他又怎會如此放肆。
纖雲聽起唇,氣呼呼地指控:「如果我是小壞蛋,那你絕對是超級大壞蛋!」
「可你就愛我這壞蛋,不是嗎?」他低聲輕哺,雙臂憐愛的圈住她。「謝謝你,纖雲,謝謝你不求回報的愛我,只是、本知道愛上我對你而言,究竟是幸或不幸?」
纖雲輕輕一歎,所有的輕嗔又融化在蜜般的濃情中。她溫馴的偎著他胸膛,纖細的玉臂輕輕環住他的腰。「沒有什麼幸或不幸,愛都愛了,就算知道這條情路坎坷艱辛,會讓我嘗盡苦楚、心碎斷腸,我也沒辦法阻止自己愛上你,你說,這算是幸還是不幸?」
若要他說不幸!
他非常明白,這段情帶給纖雲的,只有無止盡的痛苦和流不完的淚水,如果可以選擇,他多希望纖雲不要愛上他。
「纖雲,如果……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辜負了你的深情,你會恨我嗎?」他語帶試探,目光投向不知名的遠方,深沉難懂。
單純善良的纖雲,並沒有察覺他的異樣,靜靜思考著這假設性的問題。「我不會,只要你曾對我付出過真心,我就不會。有的,只是夜夜垂淚的淒涼和伴隨終生的痛苦罷了。」
他心口一組,這番話猶似穿心的劍,痛得他說不出話來,只能閉上眼,任一陣陣如潮水般襲上心頭的痛楚,淹沒了他痛到麻□的心。
纖雲終於發覺了他的不對勁,關切的小手撫著他略顯蒼白的臉頰。「段大哥,你怎麼不說話?不舒服嗎?」
迎上她盈滿擔憂的眸子,段飛星強打起精神,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沒事,我又不是某個身子孱弱到隨時會被風吹走的女孩,難不成你還怕我病了?」
纖雲聞言果然鼓起腮幫子。「你愈來愈可惡了,居然拐著彎取笑人家!」
纖雲就是這麼單純,轉移她的注意力對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瞞過她並不是太難的事,他苦澀地想。
「好了,不戲弄你了,再不趕路,天黑之前我們恐怕進不了洛陽城。」他拉她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
纖雲雙眸立即亮了起來,興奮地問:「你是說──我們今天就能回到洛陽?」
他深邃的黑眸閃過一抹落寞,又迅速掩飾,故作輕快道:「是啊!想家的鳥兒就快要飛回溫暖的巢穴了,開不開心呢?」而他們終究要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