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拜託你饒了我好不好?我快累死了。」她見鬼的幹麼要為了心上人要送給別的女人的定情物而累得像條狗一樣?一顆心為他碎了一地,他也毫無所覺、懵懂茫然,她何苦呢?
汪海遙,你是個大蠢蛋!
她感到好悲哀。
「累啦?那好吧,我們回去好了。」見她這樣,他也心疼。
「嗯。」正欲舉步,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見角落蒼茫瞿老的身形,她頓了頓。「天哥,過來。」
風翼天莫名所以,直到跟了上去,才弄清楚她的意思。
「婆婆,你受傷了?」她俯身關切地問。婆婆的腳在流血呢!
蹲坐在牆角的老婆婆抬起頭,望向她甜美真誠的笑顏,也極自然地回給她慈藹溫煦的微笑。
「我幫你好不好?」
老婆婆信任地點了一下頭。
徵得了婆婆的同意,她扯了扯風翼天的袖子。「天哥,你不是有隨身攜帶傷藥嗎?」
這個小雞婆。
風翼天憐愛的一笑,自袖口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她。沒辦法,她這愛管閒事的性子全是向他學的,若今日見著這事兒的人是他,他也會有相同的做法。
海遙動作輕柔地先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再掏出自己的手絹綁縛住腳上的傷口。
「好了,婆婆,這藥很有效哦。喏,給你,要記得早晚上藥,知道嗎?」海遙謹慎地叮囑。
老婆婆慈愛她笑望著她。「女孩兒,你真善良。」
「哪裡。」
「是啊,她不過是雞婆了點,別太誇她,她會心虛的。」風翼天笑謔道。
「死天哥!你說什麼!」她不悅地往它的腳一踩,他立刻分毫不差地縮回腳,閃過了那只魔腳的摧殘,還不怕死地衝著她可惡地笑著。
「老套啦,拜託換點新招,很沒創意耶。」
「死風翼天,你給我記住,回去再跟你算帳。」她咬牙切齒。
轉首望向老婆婆時,她又回復甜美可人的模樣。「婆婆,我們別理那個壞蛋。」
「小兩口──」老婆婆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們一下,領悟了什麼似她笑瞇了眼。「感情很好?」
海遙一聽,皺了皺秀鼻。「錯!我們是宿世冤家,不對盤。」
「是嗎?」冤家、冤家,有冤才能成一家,對不?
迎視老婆婆寓意深遠的擬注目光,她竟心虛地微紅了臉,無言以對。
「有緣才能成冤家,年輕人,好好珍惜你們的緣分。」老婆婆語重心長地說完後,自懷中取出一支雕工細緻、閃著晶燦光芒的鳳釵遞到風翼天面前。「小伙子,當你有了衷心所愛的人之時,將它送給令你付出深情的女子,凝聚於其中的幸福魔咒,能使你們白首偕老,一生濃情相依。」
「這──」風翼天頓時間手足無措。「萍水相逢,我怎能收您這麼貴重的東西……」他看得出這支雕鳳金釵並非俗物,於是更覺受寵若驚。
看穿他的心思,她不以為意地道:「收下吧!此釵只贈有緣人。」
她硬是將鳳釵塞進他手中,才又緩緩啟口:「這鳳釵背後,有著一則血淚交織的愛情故事,它無奈地以悲劇收場。傳說中女主角便是緊緊握著這支她摯愛的男人送她的鳳釵離世,臨死時,她以她的血,為古今的有情人祈願,將她一生的情寄托在這支鳳釵中,化為濃烈的幸福光圈,祝福著天下的摯情男女,也牽繫著與她一樣有著同樣深情的男女,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感情歸屬,相知相許、不再迷惘。」
風翼天聽得入神,一旁的海遙也同樣聽癡了。
「傳說美,釵的名字更美,」老婆婆感歎她說著。「它叫──釵頭鳳。」
「釵──」風翼天一愕,直覺聯想到……「婆婆,這和宋代詩人陸游及他鍾愛的妻子唐琬有關嗎?」
「他們便是故事中的男女主角。」
風翼天聽得感歎不已。「我懂了。」
「懂什麼?天哥,我不懂。」海遙不依地址著他的衣袖,天哥教她讀書真是愈來愈偷工減料了。
「小遙乖,你安靜點,待會兒告訴你。」他安撫地拍拍海遙粉嫩的臉蛋。
老婆婆看在眼裡,會心地笑了。
「婆婆,你住哪兒,我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她目光投向前方,瞬間變得溫存綿遠。「我丈夫來了。」
他們同時回身望夫,一道蹣跚的身形朝這兒走來。
老婆婆迎了上去,臨走前留下一句:「我走了,有緣再見。」
老夫婦互相扶持地走了,只聽見老婆婆的丈夫寵溺地對她道:「你總愛讓人擔憂,什麼時候你才能學會讓我放心啊!」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告訴你哦,我今天將釵頭鳳送給了一對小情人。」
「你希望他們也和我們一樣?」
「嗯,擁有釵頭鳳的有情人都能得到幸福……」
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模糊的聲浪再也無法捕捉。
海遙收回無盡欣羨神往的目光,抬首問著身邊傾心摯愛的男人。「天哥,你說,老爺爺會有對婆婆放心的一天嗎?」
風翼天想也不想。「不,永遠沒有那一天。因為他愛她,所以,就算到合眼的那一天,他仍會掛心著她。」
「我好羨慕他們,能夠相倚相偎,共同攜手看盡滄海桑田,與深愛的人一起變老……這是多麼美好的事啊!」而她,今生也能有這樣的幸運嗎?
凝望情系多年的男人,一抹憂傷不禁掠過眼眸。
「小遙,你真相信釵頭鳳能牽引一對相愛的男女,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嗎?」他沉思著問。
海遙毅然點了一下頭。「我信。」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陸游和唐琬的愛情故事,它感人嗎?」
「還說呢!以前想講解給你聽,又怕你像上回聽長恨歌的故事一樣又給它多愁善感、淚眼矇矓,感動得一塌糊塗,所以找乾脆略過不提。」
海遙吐吐舌,勾著他的手臂撒嬌道:「人家現在想聽嘛。」
「好啦,我就大略地說。陸游和唐琬本是表兄妹,兩人感情很好,結縭近三年,兩人恩愛不榆,後來卻因為唐琬不獲姑喜,陸游又是孝子,被迫只得休妻。據說,他只是暫時想安撫母親,等陸母怒氣消了再設法迎回愛妻,卻沒料到最後竟弄假成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斷腸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