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回來!」他口氣差勁的喚住她。
「還有什麼事嗎?」
傅磊沉吟了會兒。「既然你說得那麼頭頭是道,那麼這幾家商舖就交給你負責,真有本事就做出點成績來讓我信服。」
「啊?
戚水顏呆住了。
「可、可以嗎?」
她不是怕辛苦,只是——他不是很討厭她嗎?怎麼突然信任起她來了?他難道不怕她把傅家的招牌給砸了?
何況,她一介女流之輩,插手男人的事業,在一般人的觀念裡,終究有點……
他的行為總是那麼的出人意表。
「那一疊是所有布莊的帳冊明細,以後就交給你去管了,如果負擔不了,就先挑個幾間鋪子試試,明天起,要看帳就到書房來,有問題隨時來問我。」
他……允許她靠近書房了?還說可以隨時找他?
戚水顏受寵若驚,一時無法消化這突來的轉變。
「真……真的嗎?」
「收起你那副蠢相,別讓我懷疑自己作了個呆到極點的決定。」
他說話還是惡毒得毫不留情,但是她發現,她已經不介意了,她一廂情願地認為,他肯讓她分擔他的事情,也算是一種對她正面的肯定了,不是嗎?
為什麼會作這樣的決定?傅磊同時也疑惑地問著自己。
不是一直不遺餘力地要將她驅離他的生活中嗎?如今的行為,豈不矛盾?
唯才是用,對吧?
這是他的習慣,他欣賞有才能的人,並且會給予充分的發揮空間,所以在意外驚覺她出乎意料的聰慧巧心時,很本能的就作下了這樣的決定,一時也忘了對她的偏見。
後悔嗎?在看見她宛如孩童般純稚的驚喜笑容後,想說也說不出口了。
罷了,就讓她試試吧!
第四章
傅磊發現.與戚水顏同處一室的感覺,並沒有他原先所想像的那麼糟。
這些日子下來,他漸漸發覺到,她是少數有智慧的女子,別的女人遇到挫折,只會驚惶失措、無助哭泣,她卻有異常堅韌的性格,能夠冷靜地思考對策。
數十家的商舖,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夠吃力了,可那沉重的壓力卻沒壓垮她。他承認,一開始,還有一點考驗她的意味在,她若受不住,自會主動放棄,他只須等著看笑話便是。
然而,意外的,她沒喊累、沒訴苦,多少夜裡,他不只一次見著她終宵不寐,為了弄懂一本又一本繁複的帳冊而挑燈夜戰。
不可否認,當時,他是震顫驚異的。
他只是想告訴她,他傅磊的妻子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她若沒點能耐,最好趁早死心放棄。可是她卻用行動告訴他,她要挑起這個重擔,扮演好傅磊之妻的角色,苦亦無怨。
戚水顏,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外表看來柔柔弱弱的,卻有著無堅不摧的意志力,連他一個大男人都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連他都沒留意,他正不知不覺地在觀察她、研究她,深入探索這名耐人尋味的女子,等他發覺之時,他已在她身上用去較多的注意力。
倚在窗邊,看著那張寬大的木桌,不論從前還是現在,上頭總是堆滿帳冊,差別只是在於,除他之外,如今又多了另一個人使用它,將陽剛味甚重的書房,注人一絲柔意。
他順手拾起她遺落在桌上的髮簪,無意識地把玩著,腦中浮現她纖細嬌柔的身子埋首其中的景象,卻不覺得突兀,反而有股不可思議的親蔫與融合感,讓他深切地意識到,他們真的是夫妻……
有時看著看著,他竟然會覺得,她其實並不真的那麼礙他的眼,反而是專注投人、執拗認真地研究著帳冊內容的模樣,有種說不出來的獨特風韻……他是不是瘋得很徹底?
有時,他隨口說了句認同她的話,她又會開心得像個孩子似的,笑容純淨嬌憨,一點都不像那個性格強韌、寧可吃苦受罪都不願離去的堅毅女子。
發覺自己已想了一整晚的戚水顏,他甩甩頭,想讓腦子清醒些。
是該睡了,別在這兒胡思亂想。
起身離開書房,在經過他倆的新房時,發現虛掩的門扉內空無一人。
這麼晚了,她不乖乖在房裡睡覺,又跑去幹什麼蠢事了?
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就是無法像以前那樣,瀟灑的拋諸腦後,莫名的牽念使他移動步伐,繞著新房附近找了一圈,最後又再繞回來。
怪了,居然沒有。
他推開房門,目光朝房內梭巡了遍,最後定在半合的窗扉上。
那道窗,平日是不開的。
他走上前去,正欲關窗的手頓了住,傻眼地看著前方月下沐浴的人兒。
他知道這間房的後頭有池天然溫泉,只是從沒使用過,沒想到反而讓她給捷足先登了。
月下的她,長髮盡散,漂浮在水面.看起來好自在、好無憂。
一下拍打著池面水花,一下又掬了滿掌的泉水往上拋,再仰著臉去承接,有如戲水精靈,逕自笑得開懷。
他該立刻離開的,但是定住的腳步,卻怎麼也移不開,只能怔怔地、近乎癡愣地將目光定在她身上。
一個人,怎能同時擁有如此多變的風情?
單純嬌憨如稚兒,清純。
蕙質蘭心解人意,靈慧。
逆來順受不言悔,淒柔。
現下,她正兜著滿肩的黑髮洗沐,纖細的小手,怎麼兜都兜不攏,總有幾縷隨著池水飄蕩,似有若無的纏繞週身,形成一股魅惑風情,他竟有股衝動,想替她將流泉般的青絲攏滿掌心——
暈黃的月光灑在她未著寸縷的嬌胴上,媚得不可思議。
從沒料到,她也有著水般柔媚的體態,更沒料到的是,他的身體竟不由自主的為她燃起火熱與衝動——
他倒吸了口氣,被這脹痛的慾望給震懾住了。
為她?!這怎麼可能!
他驚喘了一聲,轉身倉皇奔離。
不會的,不會的!他怎麼可能對那樣的女人產生渴望?!這太可笑了!!他又不是飢不擇食,要在以前,憑她的條件,走在街上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