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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死了?」朱玄隸微愕。

  「是啊!人家都能絕情地棄我而去了,我再懸懸唸唸,不是徒惹人笑話嗎?我朱允淮不會這麼沒骨氣,這個女人配不上我!」

  「皇兒,你終於想通了!」皇上甚感欣慰,開懷而笑。

  「的確,我是清醒了,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後生。很可喜可賀,是不?」頓了頓,他又道:「為此,是否值得幹上一杯?」

  「當然、當然!愛妃,你就為允淮斟一杯。」皇上迭聲附議。

  蘭妃默默不語,執起酒壺──

  「不敢當。」朱允淮抬手阻止,淡淡嘲弄道。「蘭妃娘娘得天獨厚,嬌貴不凡,唯有父皇堪配,本宮豈敢勞駕。」

  說完,他自行斟了滿杯,仰首飲盡。

  皇上皺了下眉。「我說皇兒,你這話究竟是褒、是貶?」

  「父皇認為呢?」他沉聲一笑,笑中全無歡愉氣息。「現在整個皇宮之內,誰不曉得蘭妃娘娘備受寵愛,我就是再不識相也得禮讓三分,免得娘娘隨口說上兩句,縱是皇子,本宮也要大呼吃不消,娘娘,您說是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變了臉色。

  這話擺明了是明褒暗諷,輕如風、淡如水的音律中,全是尖銳的譏剌!

  「太子言重了,蘭妃絕無此意!」她心慌地離座,屈膝賠禮。

  「愛妃,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皇上可心疼了,連忙伸手扶她。一邊微慍地斥道:「允淮,你胡說什麼!」

  朱允淮抿緊唇,硬是悶聲不語。

  眼看氣氛僵成這般,朱玄隸趕忙出面打圓場。「咬呀,皇叔,您還看不出來嗎?太子見您對蘭妃寵愛有加,都快將他這親身子的地位取而代之,他在吃味兒啦!」

  「是這樣嗎?」皇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枕邊人確實更勝親身子,不是嗎?」他別有暗喻的看了臉色瞬間蒼白的蘭妃一眼。就因為這樣,她選擇了當父王的枕邊人,而不是他這個父王的親身子。

  這是十足的雙關語,當中的羞辱,唯有她聽得分明。

  然而,所有人全單純的依著字面上的意思解析,還以為他所計較的,真是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傻皇兒!你在想什麼,你是朕鍾愛的兒子,蘭妃是朕心愛的女人,兩者之間是沒有牴觸的啊!」不明就裡的皇上還一逕兒的安撫他呢!

  如果這個女人是柳心棠,那就有牴觸了。

  他撇撇唇,沒多言什麼。

  「許久未曾狩獵,兒臣也去繞兩圈。」說完,他起身離座,躍上馬匹往林內奔去。

  朱玄隸見他神色不太對勁,也隨後策馬追趕而去。

  ◎◎◎

  像要發洩體內鬱悶,朱允淮以驚人的速度快馬狂奔,耳邊呼嘯而過的疾風,卻無法讓他有瘋狂的快感,更正確的說,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股不要命的騎馬速度,看得追在他身後的朱玄隸冷汗直流。「停下來,允淮,你聽到沒有!」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他暗暗心焦,拚了命的追上去,憑著一身絕妙輕功,冒險地縱身一躍,加入朱允淮的座騎。

  他探手想控制疆繩,心緒狂亂的朱允淮卻朝他吼了句。「滾開,我沒斷袖之癖,不要抱我抱得這麼緊!」

  「誰稀罕抱你,我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緩了速度,他硬是死拖活拉,偏偏某人不合作,本來想帥氣地躍下馬,卻變成了狼狽地跌下馬,兩個大男人摔成一團。

  「唔──」朱允淮悶哼了聲。

  「你也知道痛?」朱玄隸不爽到了極點。「打十歲起,任何頑劣難馴的馬匹都不曾再將我摔下來,托殿下洪福,讓我再一次嘗到什麼叫『眼盲金星』!」

  「少對我齜牙咧嘴,我沒要你管我。」他抱膝坐在草地上,無力地將額頭抵在屈起的膝上。

  「這麼說來是我多事,摔死活該?」

  「別惹我。」他現在的情緒糟到可以殺人。

  朱玄隸收起玩笑之心,正色道:「允淮,你怎麼回事?」

  他神色陰鬱,不語。

  「蘭妃是哪兒得罪你了?你要處處針對她,存心不讓人家好過?」

  他輕震了下,旋即別開眼。「不就是你說的……」

  「我說了個鬼!那是拿來替你圓場的,你以為我有這麼蠢?」

  朱允淮歎了口氣。「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刻薄?雖然字面上用得很漂亮,但骨子裡卻是輕蔑到了極點,誰聽了不難受?」

  朱允淮沉默了下。「有這麼明顯嗎?」

  「蘭妃一張臉都白了,你說明不明顯?」

  是嗎?他傷著了她?

  心還是會痛!真是不可理喻。

  他在做什麼呢?這名女子,曾是他立誓要用全部生命去呵疼的,縱然如今已恩斷情絕,他也毋需沒風度至此,殘忍地傷害了她,又能怎麼樣呢?痛的依然是他。

  他悶悶地低語。「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想這樣啊,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太多矛盾的情感糾纏心頭,恨她、怨她、惱她,卻也……愛她。

  「這就是你反常的地方。先是恣意傷人,然後自己也不好過,你一向很成熟理智,從來不會做這種傷人傷己的傻事,為什麼對蘭妃格外有偏見?」

  「我……我只是看不慣她貪慕榮華。」

  「貪慕榮華?!」朱玄隸哧笑出聲,這算什麼鬼理由?!「我說太子爺,這後宮佳麗三千,哪一個不求榮華富貴?否則你以為有誰願意和三千個女人共享丈夫?」

  「難道為了榮華富貴,犧牲一切都在所不惜嗎?」這話刺進了他努力埋葬的隱痛,他激動地捶向地面。

  若名利地位對她而言真有這麼重要,好!他也能給,為什麼她非得決絕地背叛?

  朱玄隸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就算是又與你何干,你在惱什麼呀?」

  「我……我……」他痛苦地閉上眼。「我只是無法接受,這麼一個清靈出塵的女子,居然也這般庸俗,枉費我──」

  「我倒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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