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的音調存他們頭上響起,「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大師兄,你看!」紀映臣轉過身,獻寶似地舉高手中的小娃娃。
任凌霄的視線停愣在她的身上一會兒,心中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他微皺著眉心。「她是打哪來的?」這個在大雪天出來受凍的粉色小娃娃。怎會跟師娘房裡那個剛滿月的小師妹長得如此相似?
「我偷偷從師娘房裡抱出來的。」紀映臣得意洋洋地向他邀功,「我的輕功有進步了喔,就連師娘也沒有發現。」
任凌霄清俊的臉龐立即變得陰沉,「放回去。」
「可是她長得好可愛……」樊司棋咬著食指,很捨不得把漂亮娃娃放回那個他們不准進去的地方。
「放回去。」在任凌霄命令式的語氣裡,開始夾雜了一絲不安。
紀映臣失望地垂下頭,看著手上的小娃娃握著雙拳呵呵直笑,猛然發現她的笑靨甜美,好令人憐愛,尤其是那紅通通的臉頰,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垂涎欲滴。
「你看,她的臉紅得好像壽桃喔。」一定是因為師娘在生下她之前吃了太多的壽桃。
「我捏捏看。」一旁的樊司棋聽了就想求證看看。
年幼不知控制力道的手指,在任凌霄來不及阻止下,用力地將小娃娃的臉上捏出兩道過度紅灩的指印,也將本來笑得甜甜的小娃娃捏得失去了甜笑。
任凌霄在小娃娃臉上的笑靨一不見後,心頭立刻浮掠過一朵烏雲,兩腳開始不由自主地悄悄往身後撤退。
「真的像壽桃耶。」樊司棋傻呼呼地泛著滿足的稚笑,對紀映臣點頭表示同意。
受痛的小娃娃眼眉忽地一皺,頻頻吸進大口大口的冷空氣,一張小臉轉瞬間漲得通紅。
「她怎麼了?」紀映臣不解地盯著那張臉色大變的小臉。
「大師兄,為什麼她的眼睛鼻子皺成一團?」樊司棋有點害怕地想向任凌霄求救,但一轉身,卻發現任凌霄早已不在原地。
紀映臣大聲地叫住想偷偷落跑的任凌霄,「大師兄,你要上哪去?」
不想沾惹麻煩的任凌霄在紀映臣的叫喚下,不甘不願地停下腳步,他挫折地握緊雙拳,一雙濃密的劍眉也蹙得死緊。
「她……」在小娃娃再度張大了嘴深深吸氣時,樊司棋突然有些明瞭小娃娃正準備做什麼。
震天價響的哭聲霎時在後院裡漫開,把兩個不知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的小男孩嚇得一愣一愣的,也令想走又走不掉的任凌霄反感地以手掌用力摀住雙耳。
「給……給你。」紀映臣慌慌張張地把嚎咷大哭的小娃娃丟給惹哭她的共犯。
「我才不要……」樊司棋也忙著把燙手山芋推回去。
「我也不要。」紀映臣皺皺鼻尖,不負責任地將手中的娃娃隨意往雪地一扔。
「別亂扔!」
任凌霄的心跳差點被嚇停,他趕在小娃娃墜地之前飛快地撲身接住她,之後無力地趴在雪地上,以兩手緊緊捧住差點就會被摔得不可能再這麼完整的小師妹。
「大師兄,你好厲害!」樊司棋崇拜得不停鼓掌。
任凌霄面無表情地自雪地上爬起,挾帶著怒氣走至他們的面前,將小娃娃小心地塞進紀映臣手裡。
「快點把她放回去!」沒事挖出這個小麻煩做什麼?
「師、師父說過……」望著又回到手中的小娃娃,紀映臣忍不住咽嚥口水,拉大了嗓門對任凌霄大叫:「長兄如父!」
任凌霄瞇細了冷眸,「然後呢?」
「然後……然後這個就交給你。」紀映臣把手上已哭得風雲變色的小麻煩又推回去給任凌霄。
「呆子,長兄如父不能這樣用啦。」樊司棋一手拍著紀映臣的頭頂恥笑,接著正經八百地公怖標準答案,「是孔融讓梨才對。」
紀映臣扁著嘴,不贊成地搖頭,「她又不像梨,她像壽桃。」
「對喔,你也不是孔融。」樊司棋也皺著眉深思。
「那叫映臣讓桃好了。」紀映臣不禁覺得自己實在是很聰明。
任凌霄氣得渾身發抖,冷颼颼地對兩個天才師弟更正懷中所有物的正確名稱,「她的名字叫班湘湘,是你們的小師妹!」
莫名其妙被人抱出暖烘烘的屋子,出來挨冷受凍,被捏得痛流兩行清淚,還被人扔來扔去的班湘湘,在任凌霄的臂彎裡哭得好不委屈,她抽抽噎噎地將小臉轉向任凌霄,所有不平的眼淚鼻涕全都抹在任凌霄的衣袖上。
「好髒……」看著那些髒兮兮的眼淚鼻涕,樊司棋嫌惡地吐舌。
「在師娘發現前快把她放回屋裡。」一件衣裳已經被哭毀的任凌霄,板著一張黑得嚇人的俊臉想把她放回始作俑者的身上。
「我不要!」紀映臣大大地退了好幾步,抵死也不願接回那個製造恐怖哭聲的小惡魔。
「我也不要!」樊司棋在任凌霄將箭頭轉向他時,嚇白了一張臉。
「你們……」任凌霄咬牙切齒地瞪著這兩個陷他於不義的同門手足。
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同時也令三個小男生手足無措的班湘湘,似是很滿意眼前的情形,她在哭酸的臉頰稍微獲得休息後,又再接再厲地吸足空氣,扯開嫩嗓突起下一回合。
「別哭……」任凌霄手忙腳亂地哄著懷中令他頭痛的小師妹,艱澀地自口中吐出難得溫柔的口氣。
班湘湘並不賞臉,依舊堅持以哭聲來控訴她先前遭受的不人道待遇。
哄哄勸勸地哄了這個小麻煩大半天,見淚水一點也沒有止住的跡象,任凌霄怒目一凜,以中氣十足的音量吼向她--
「不許哭!」再哭就換他直接扔人!
班湘湘的哭聲瞬間被他的怒吼嚇停,她張著水盈大眼呆看生平第一個吼她的對象,小嘴開開的,被嚇得忘了要哭什麼。
任凌霄沒好氣地盯著班湘湘,這才知道手中的小傢伙原來是吃硬不吃軟的標準典型。
從女兒被抱出房後,就一直躲在一旁不施任何援手的閒雲居主人班觀武,嘴邊噙著一抹笑,以全新的眼光打量著自己的首席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