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師兄弟中,就屬韓渥最近民親民,有文才與經營天分,若只讓他習武,那就太浪費人材了。於是打從韓渥年十五起,他便試著讓韓渥經營隱城的生計,三載下來,隱城裡大小生計交由他張羅無不得民心。
「是。」韓淚拉著袖子抹淚道,另一手緊拉著鳳雛的衣衫不放。
「織羅。」鳳雛又對跪在一旁的三弟子輕喚。
「師父。」生性粗獷的織羅也不掩滿面的淚水,抽抽噎噎地與韓握一同趴在他的身邊。
「五個徒弟中就你的性格最頑皮暴烈,我走後你就暫歸你二師兄管教,收收性子,事事多向你二師兄學習,否則以後他罰你時,我這老頭可不會再來護你了。」鳳雛舉著老拳輕敲著他的腦袋。這小子武功雖高,但三天兩頭就闖禍,他走後如沒有能鎮住他的飛離嚴加看管,不知他又要生多少事端了。
「知道了,以後我會聽二師兄的話……」織羅放聲痛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猛點頭。
「韋莊。」眼前的兩位名聲響當當的徒兒此時哭得家女子般,鳳雛歎氣地要韋莊將他們拉離他的床前。
韋莊也心細,一個眼神即明白,馬上與楚雀將兩名師弟拖至一旁勸慰。
「飛離,你聽仔細。」鳳雛對著猶跪在床前,進屋以來一直絲毫未露情緒的飛離殷殷托囑道。「關於秋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秋水。我曾在她幼時為她卜過一卦,也找了許多算卜師幫忙看這一副卦,但得到的結果皆同;此卦批言,秋水命中帶至陰至寒,命不過十九。」
「命不過十九?」飛離俊朗冷漠的面容終於有了改變,一絲焦慌掠過他的眉宇,英挺的劍眉深鎖著,整個人緊繃著身軀,雙拳不禁緊握得格格作響。
「別急。十年前我早算出她有此劫,於是以芙蓉閣為陰陽兩亟亟心,設下五行八卦陣以聚陽抵陰,與她體內陰氣相抗,這陣式範圍只在凌煙樓與芙蓉閣方圓之內,她若在十九前不出陣內方可保命,十九之前若出,則日內不保。你們五師兄妹在秋水未滿十九前萬不可讓她步出陣外,望你們五人能合心保我小女一命。」
鳳雛縝密的雙眼看透這個不喜言笑徒兒的心思,他板開飛離的雙拳,按著地的手鄭重說道。
「徒兒謹記,必當不幸師命。」飛離臉色凝重地應著,眼瞳中泛滿著深深的懼意。
「雀兒、渥兒、織羅,你們去請秋水來。飛離、韋莊,我還有話對你們說。」
鳳離調開視線對其他人道,刻意支開旁人獨留下飛離與韋莊。
「徒兒告退。」織羅等人聽命後,雙膝又是一跪,朝鳳雛再三叩首別離。
「又跪?真是的……」鳳離吹鬍子瞪眼地道。這班徒兒就是這般貼心才害他捨不下。
「師父,您有什麼事要交代我們?」韋莊送走師弟妹後掩上門問。
「飛離,我算過你的生辰,你乃九月初九重陽日生,屬至陽至剛之命;而秋水乃六月初六寒陰日生,剛好與你相佐互克,因此,我有一事求你。」鳳雛深深看著飛離,費力地拉著他的手。
「師父儘管吩咐,徒兒理當盡力,『求』這一字,徒兒擔不起。」飛離恭謹地道。
握著鳳離冰涼的手掌,他力聚丹田吐息催氣,試著輸些真氣好延續鳳離的性命。「倘若秋水捱不到十九,或是秋水在十九之前踏出我布的陣外,那麼她能否續命就全靠你了。
這是出於人父的私心,但仍盼你能成全。「鳳雛意味深長地道,靜待飛離的響應。」師父?「飛離瞬間明白尊師所求為何,陡地中斷運輸的真氣,驚愕地問。
「老夫沒看錯人,你果然知心。」鳳離露出悠然一笑,讚賞地看著最鍾愛的弟子。
飛離不語,只是一徑地沉默,低首反覆深思。
「你會好好待她嗎?」鳳雛拉緊他的手懇切地問。
「徒兒以心盟誓,此生僅秋水一人。」飛離抬起眼端正的迎視他,對著地一手撫心起誓,語氣中字字真切,不豫不遲疑。
「好,很好。」得到了飛離的允誓後,鳳雛感謝地合上眼,由飛離服侍他躺回床內。
「師父,您要飛師弟答應您什麼?」聽了半天,韋莊還是不明白他兩人在說些什麼。
「韋莊,秋水在十九前出陣會危及性命,為保萬全,我已將秋水許給飛離,她若不到十九走出陣外,在她出陣後一刻也不能拖延,即刻替她與飛離主婚,則秋水還有機可續命。今日起飛離即是秋水的未婚夫婿,世上唯有飛離能與秋水至陰的命理相剋,天若垂憐,如秋水無險,在秋水滿十九後,你再擇日幫老夫為他們主大婚。總之能護秋水的,只有飛離,你明白了嗎?」鳳雛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細細地為韋莊解說,並要他謹記這椿攸關秋水性命的大事。
「明白,但小姐她可願與飛師弟……」韋莊知曉此事的重要性後,也同時考慮到秋水的意願,雖說此舉可能救秋水一命,但就不知她對這件親事的看法。
「韋莊,秋水對誰有心,難道老夫還看不出來嗎?老夫只有秋水這一女兒,我會不顧她嗎?對她的婚事,我自會照她的心意安排。而飛離恰巧是不二人選,不僅因飛離能護秋水,你這像塊冰老是會凍死人的飛師弟,也早把心放在我家秋水身上了。」鳳雛側首細聲地對韋莊說道,笑意溢於言表。
「師父……」飛離冷冷地出聲,俊臉又變回平時的冰冷樣。
「既是如此,徒兒定會在小姐滿十九時代您老人家為她與飛師弟主婚,完成您的心願。」韋莊一直悲愁的臉上終於有了淡淡的笑意,他鄭重地對鳳雛承諾。「飛離,秋水就交給你了。」鳳雛拿出一隻鳳形的玉飾交至他的手上,再合上他的手。
「為師恩、為私情,飛離定以命伴秋水。」飛離將玉飾攏在懷中,堅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