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夏老頭的女兒一定也不是什麼好人,更不可能是天使!
司徒燁鄙夷地想道,目光再次回到夏嫿兒的身上,發現到她的神情已由原先的無助轉為無視於週遭的人事物,她徹底地將自己隔絕在一座封閉的孤島中,彷彿隨時都會化為一陣輕煙消失在這世界上一般。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望著眼前的世界,卻沒有任何東西真正進入她的眼裡,她看不見任何人,包括他在內。司徒燁蹙眉,她的與世隔絕莫名地激怒了自己,他不想看到她像尊沒有生命的玉娃娃般,他要她有動作有表情,他要她眼裡有他的存在,他要她看著地!
當他腦中轉著這些念頭之際,他的肢體動作下意識地早現出他內心的想法。等他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已正以十足挑釁的眼神膽視著夏嫿兒,而且他相信全屋子前來弔唁的賓客都可以感受得到他的眼神中含有的不屑與鄙夷,大概除了死人,任何有知覺的人都可感受到他的惡意了!
果然,在不久之後,夏嫿兒抬起她心型的小臉,雙眼射出火紅的怒燄噴射向他時,他知道自己果然猜對了﹗對著夏嫿兒怒意橫生的臉蛋,司徒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
***
夏嫿兒全身微微地顫抖不停,如鯁在喉地屏住了呼吸。
這個男人有如王者般矗立在那兒,高傲地睇視著她,目光中彷彿透露出一股他是她的主宰的訊息,毫不客氣地要求著地所有的注意,冰冷的黑眸中又不自禁地流洩出厭惡與鄙視的訊息。
他要她注意他,可是他又不由自主地痛恨著她,他是誰?是有著怎麼樣複雜個性的一個男人,才會有如此矛盾的個性,夏嫿兒迷惑不已。
奇怪的是她的情緒也變得和他一樣矛盾了。在她感受到他無禮的輕慢與鄙視時,她感覺這個人十分地令人厭惡,厭惡到恨不得用目光殺了他,因為他在喪禮上公然侮辱了她和爸爸!
可當她一抬頭接觸到這人的眼睛……他那雙冷漠陰鷺的眼睛,她似乎一下子就被吸入那泓深潭中,那是一雙沒有情緒,只有著無盡疏離!有如冬夜寒星般的冷眸,但令她困擾不已的是,她似乎可以精準地從那對冷冷的眸中讀取出他正想的事物。
眼前這名男子是個極度危險的人,她毫不費力便可以感受到他性格中黑暗的成分,不知為何,她還可以感覺得出來,這名男子正為了某個原因而憎惡著她。
他是個危險人物!還是非常危險的那一種,快掉開與他對峙的目光才是聰明的做法,理智告訴她這樣,可她的行為卻不由自主地、近乎沉迷地盯視著他。
應該快逃的,可是她卻定定地膠著在他面前。她有一種奇異的預感,現在逃不掉!或許將來永遠也逃不掉了。
在她的思緒完全被這名陌生男子佔滿之際,一陣十分熟稔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她的思緒。
尖銳做作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嫿兒,這樣突然的打擊一定嚇壞妳了吧?我好遺憾夏伯伯出了這樣恐怖的意外,不過妳千萬要節哀順變,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看在我們多年同學的分上!一定要來找我哦!」
說話的人是夏嫿兒國中以來的夢魘,也是她從國中開始就一直同班的同學任妙如。雖然嫿兒沒有抬起頭看妙如臉上有什麼樣的表情,可是夏嫿兒可以想像任妙如此刻有多得意!
不知道為什麼,打從第一天認識夏嫿兒開始,任妙如就徹底地討厭夏嫿兒。嫿兒一直到國中二年後才領悟出這個道理,妙如從來就不想成為她的朋友。
在夏嫿兒領悟這個道理前,她著實吃了不少苦頭,任妙如總是毫不客氣地陷害打擊她!後來夏嫿兒只好對任妙如敬而遠之。
任妙如視夏嫿兒為競爭對手、最大的假想敵,在任妙如的世界裡,打倒夏嫿兒是生命中重要的一件事,所有能令嫿兒難過的事物、所有能勝過嫿兒的比賽,任妙如都不會放過。
夏嫿兒微微苦笑,心知任妙如今天前來參加這場喪禮,怕是前來看好戲的成分居多吧。
在最親愛的父親的喪禮上,她還得和任妙如開戰嗎!?不!
她不認為自己受得了。加上剛剛和那名陌生男子的目光較勁,就已經讓她筋疲力竭了,想到這她幾乎想轉身逃走算了,不過就連這樣都是一種奢侈,就只好讓任妙如對她冷嘲熱諷一番了。
「可憐的嫿兒,我一向羨慕夏伯伯那麼疼妳,不過以後嫿兒就沒有爸爸疼愛了,加上妳的媽媽早逝,唉,嫿兒,換作是我,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活下去才好呢!
唉呀,妳瞧瞧我這張嘴,真是太口無遮攔了,怎麼淨在喪禮上說些不中聽的話,不過我可都是為了妳著想,妳可要多擔待些。」任妙如一臉無辜,口中說著表示歉意的話語,可眼中卻閃著惡意得逞的愉快光芒,完全心口不一。
事實上,任妙如心中真是太愉快了,光是看著夏嫿兒慘白的面色以及那種強自壓下怒氣的容忍態度!就讓任妙如有種勝利的感覺。這才不枉費她今天早起盛裝打扮的工夫,天曉得要任妙如在見到夏嫿兒之前忍住心中高興的情緒,還要在臉上推出一副哀淒的表情,那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不過遲來的勝利一點也沒有削減,反而讓她感到更加的甜美,所有的忍耐都可稱得上是值回票價,要知道自從她和夏嫿兒成為死敵以來,已不知多久沒見過她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以往不論任妙如用什麼手段打擊夏嫿兒,夏嫿兒的臉上大都只是漠然、面無表情罷了,反倒讓她自己氣得牙癢癢的。
今天好不容易夏嫿兒因為她爸爸的死而悲傷難過,這樣大好的機會她怎能不好好把握,前來雪上加霜一番呢?!想到這任妙如心裡更是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