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鬼梟來這裡,是要為庫克說好話,又或者是想安慰她不要傷心之類的,但是等了又等,沒有一句安慰、抑或是鼓勵的話從鬼梟的口中吐出,他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一樣,微微瞇著眼,以一種悠閒的神態仰望萬里無雲的天空。
「喂!你不說點什麼嗎?」應該被安慰的人,反倒先開口說話了。
「小丫頭,你想聽什麼?」鬼梟側頭,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
「你是來這裡安慰我的吧?」亞荻斜觀他一眼,眉頭有些不悅地皺起。「那就隨便說點什麼好了!」
「安慰你?我剛才不是說了,我只是來這裡欣賞風景。」鬼梟疑惑地挑高一道眉,俊臉上十足的戲謔。
「可惡!」亞荻一張小臉又氣又惱地迅速脹紅,直覺地要起身離開,才一有動作,就被鬼梟的長手臂給扯回,而後他伸手將亞荻的頭貼近自己的胸前……「倔強的亞荻,別這麼快就伸出你的爪子。」他淡笑,壓住她試圖扭動的頭說道。「任何的安慰都是多餘的,事實上你自己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你說你最討厭二選一的選擇,那就試著找 出第三個選擇吧,小丫頭。」
「你說得好像很容易。」亞荻輕哼一聲。既無法像從前那樣毫不保留地敬愛庫克師傅,也做不到將他視為敵人,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已經夠頭痛了,哪有可能像這傢伙說的,找出第三個選擇,要是真這麼容易就好了!
「現在找不出來,但總有一天會找到的。」鬼梟笑著,忍不住低頭在她光滑的額頭印上一個吻。「小丫頭,至於現在,什麼都別想,和我安安靜靜的看風景就夠了。」
「你……你剛才做了什麼?」亞荻的小臉又脹紅了。方才額頭上傳來的,那種有點柔軟、有點濕熱的觸感,該……該不會是鬼梟的嘴唇吧!
「什麼?我做了什麼?」鬼梟低頭,一張俊臉看起來比誰都要無辜。
「沒有。」難道真是自己弄錯了?
「丫頭,我明天要離開山谷,有興趣和我一起走嗎?」伸手輕揉她的發,鬼梟笑著 問。
「離開山谷?」
「對,你很久沒出去外面了,不是嗎?或許出去走動走動,腦筋會變得靈活一點,想事情也會想得透徹一些。」鬼梟建議。
「是庫克師傅要我離開嗎?」亞荻的小臉漾起悲傷,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
「是我的主意,把你留在山谷,我就得整日擔心你和庫克師傅是不是會起衝突,倘若為此一分心導致失手,那全大陸最有名的盜匪因而消失,豈不是太可惜了?」鬼梟捏著她的臉頰,結語說道。「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你帶在身邊,對吧!」
「我的心願是成為全大陸最偉大的戰士,現在你又要我去當盜匪?」亞荻皺起眉頭,小臉不以為然,但紫眸中已經洩漏出她的笑意。
「啊!你果然是我見過最不知感激的丫頭。」鬼梟故做遺憾地搖頭。
亞荻笑了,只覺得與剛才相比,不管是情緒或是心境上,都顯得平和了許多。
出山谷,像從前那樣自由自在地流浪嗎?或許就像鬼梟所說的,自己能早日找出第三個選擇吧!
※※※
銀月高掛的夜裡,在距離山谷外的小國城內,一場熱鬧諠譁的慶典正如火如荼地展開著。
據聞這場慶典是慶賀小國公主十八歲的生日,同時城內來了十分高貴的客人,所以城內城外都陷入一片狂歡的情緒之中。
「不行!我沒穿過這種衣服,更不用說穿它跳舞了!」女子以略高的聲音堅決抗議 。
「亞荻,你是這裡唯一的女孩,你不穿難道要我穿?」男子開口,語調充滿了哀求。
距離城內幾公里處,停著幾輛排列整齊、外觀漆黑的馬車,從裡面傳來了這樣的對話。
「不行!這衣服穿了等於沒穿一樣,我拒絕!」馬車內,黑髮紫眼的亞荻雙手插在腰上,對眼前那件衣不蔽體的衣服嗤之以鼻。
「亞荻,聽疾影哥哥的話,穿上這件衣服跳舞,我保證今晚會滿載而歸。」頭上圍著五綵頭巾,身後甚至誇張的背著一張豎琴的男子繼續遊說。「你回來這裡快半個月了,這不准我們偷、那不准我們搶的,我全都忍了,但今晚的慶典聚集了附近的有錢人,要是你不讓我們兄弟賺上一筆,我一定會生病的!」
「今晚的事情我並沒說什麼,但為什麼要我穿上這件衣服?」亞荻也堅持自己的立場。
半個月前離開山谷之後,她隨著鬼梟回到了疾影等人的聚集地,開始了像五年前那般自由自在的日子,既然她從頭到尾都不喜歡盜匪這種職業,所以難免會出些意見,阻止眾人對看起來有點可憐的人出手。
誰知道今天晚上,在鬼梟先混入城內後,疾影等人立刻提出了這個讓人為難的建議,要她扮成舞孃跳舞、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好讓其他人順利偷走所有慶典中值錢的東西。
「因為這個方法既省事又省力。」疾影做出結論,眼看亞荻一副抵死不從的樣子,他眼珠子一轉,邪惡地笑道。「我說亞荻丫頭,你確定自己是個女的沒錯吧?要不然幹麼這麼遮遮掩掩,難道是怕我們看到你換女裝以後沒胸沒臀,暴露了真實的性別?」
亞荻回來已經半個多月了,但不知道她是故意還是無心,總是穿著和他們一樣的長衣長褲,而且始終留著一頭短髮,俊秀清麗的臉宜男宜女,再加上手腳細長,真要說她是個美少年也不為過。
「你說什麼!?」亞荻聞言果然瞪大雙眼,紫色的眼瞳辟里啪啦地燃起火焰。對於自己不夠女性化的軀體已經夠懊惱了,現在居然還被人嘲笑,真是氣死人了!
正當眾人以為亞荻會抽出長劍將疾影刺出幾個窟窿時,她卻「啪」的一聲拾起地上的衣服,冷哼道:「穿就穿!有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