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以退為進!黑曜揚起了濃眉。他這一問,怕她是求之不得吧!他早已識破了她的刺客身份,看著她還不自知地掩飾著,就讓他覺得再有趣不過。
他不怕她的行刺動作,她的能力與他相比宛如天壤之別,這一點,在他身中醍醐香而陷入昏迷那一夜,就可清楚看出。
他毫無意識,卻又毫髮無傷,他可不認為這是她心慈手軟的結果。將她留在身邊,是為了看她還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還有想看看她行刺的緣由,此外,再無其他。
「過來吧!」她的能力太差可就有點無趣了。
殷水浣帶著興奮接近,在他身旁站定。
「雙手握拳,貼腰側。」黑曜走至她身後,低頭在她耳畔輕道著心法。他原本只想教授武功,然而由她身上散發的清香,卻讓他心頭一蕩,起了親近的念頭,由她身後握住她的手腕與腰際,指導她的動作。
專注於汲取的殷水浣沒發現他的貼近,心無旁騖地運轉體內氣息遊走。等她意識到雙方過於貼近時,整個身子幾乎已被他的胸懷包圍。
那自背後傳來的體熱與男子氣息讓她微微嫣紅了臉,渾身酸軟無力,只覺他的胸膛像片炙紅的鐵,熨貼著她的心,好不容易抑下的情感又一擁而上。此時黑曜俯首對她耳語,濕熱的氣息分散了她的心神,這一段完全沒聽進耳裡。
「你演練一次。」察覺到自己的迷失,黑曜倏地鬆開對她的執握,在她背後輕推一把,推向庭中。
頓失憑藉的她,一股失落感漫上心頭,連忙收斂心思,提氣凝神,依照黑曜所敦授的動作開始演練,身上的宮裝隨動作而飛揚,宛如蝶舞在庭中遊走。
「氣勢有餘,力道不足。」看她將幾個動作打完,氣喘吁吁地站在庭中,黑曜下了這個評語。「看來女子還是熟習暗器來得適合些。」暗器講究精準與技巧,對於力弱的女子再合適不過。
伸袖抹去額上的汗珠,黑曜的話讓她驚喜不已。他的言下之意,是打算再教她暗器嗎?
「明天一早,在這裡候著,等我練完功後,我再教你暗器。」黑曜交代完後,仰頭看向天色。該是上早朝的時候了。「去喚小福子來幫我更衣,準備上朝。」
「是。」殷水浣跪著恭送黑曜離去後,起身走向小福子的房間,那清冷的容顏因欣喜而媚麗。心頭不住盤算著,待會兒她要趁著黑曜上朝之時,將這些動作熟練,牢記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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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梅樹的落英繽紛,暮冬的腳步已悄然逝去,初春的顏色調和了整座夌嵐宮,原本光禿的枝楞綻放綠意,就連花也給開上了幾朵等不及的。
宮僕專用的晾曬場裡,正在練拳的殷水浣穿梭其中,較前些日子看來,受過黑曜每日調教的她,兼之潛心研習,如今的輕巧已非昔日能比,就連氣息也不再紊亂不堪。
瞥見草叢中開了朵紅艷的日日春,停下動作的殷水浣手一翻,手上已握了一枚鐵堤子,激射而出,卻傳出一聲怪叫。
「浣姑娘,你嚇死小福子了!」小福子直盯著那枚釘入腳邊土裡的暗器,手撫著胸口,半晌放不下來。要不是他及時往後退了一步,怕此時被暗器穿透的不是土泥,而是他細嫩嫩的腳背了。
「你怎麼會突然跑出來?」殷水浣連忙上前細看,看到他安好無恙時,才鬆了口氣。
「來看看浣姑娘你嘛,這些日子勞煩你了,同是皇上的貼身侍僕,一些工作卻都落到你身上,讓小福子實在慚愧得緊!」小福子搔著頭笑道,卻半分也不覺難為情。
他可不是偷懶啊,有事沒事就要想著理由來幫浣姑娘製造接近皇上的機會多不容易;詛咒自己生病,這種事有誰做得來啊?還得擔心會不會留給皇上一個殆忽職責的壞印象!下過這些都不打緊,要是真能撮合皇上和浣姑娘,他小福子怎麼樣都無所謂粒!
「嚴重了,水浣甘之如飴。」這可不是客套話,她確實是心甘情願地接下這些小福子丟來的工作的。
除了幫黑曜淨身以外,其他服侍的工作她幾乎是該做的都做過了,她取代了小福子的地位,隨身侍候在黑曜身側。要不是小福子的退讓,她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機會。
這段時間,她有過無數次的蠢動,但每次都是心念才轉,藏匿的匕首都還未出袖,那原本專注於其他事物的黑曜,視線立刻就會朝她投射而來,像是對她的殺氣有所感應,不管她是在背後、在遠處,甚至於躲在角落,這樣的結果都屢試不爽。她對這樣的膠著感到焦躁,卻又無計可施。
「那……浣姑娘你覺得皇上怎麼樣?」見水浣沒有絲毫不快,小福子放大膽子更進一步試探。
這沒頭沒腦的問句讓殷水浣猛然一怔,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隱藏的心,又被硬生生刨開。在他身邊,是一種折磨,愈近他一分,就多一分下手的機會,然而,也愈多一分下不了手的猶豫。妄動被看穿,或許也是因為自己的躊躇而敗露了行跡吧!
「很好啊!」隨口一句話,代表保留,她不讓心裡的感覺清明。
「浣姑娘也覺得皇上很好,對不?」沒察覺水浣的敷衍,小福子興致勃勃地續道:「你看,皇上還教你武功,連小福子我都沒這種待遇呢!」
這一點也曾讓她疑惑,難道黑曜是沒事閒得發慌嗎?
「那……那……」接下來的話,讓小福子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問出。「皇上有沒有對浣姑娘說過什麼話啊?」他帶著期待悄聲問道,問完後,連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傻笑了起來。
「水浣不懂。」小福子這種曖昧的態度讓她擰起了眉。
「咳……」小福子尷尬地笑笑。原來皇上什麼都還沒做,都怪他把事情說得太快了啦!「那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