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甚至連有簡雪誼這個朋友都想不起來,她連家都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有了,驀地她顫抖起來,抖得整個人都站不住,然後雙臂環抱自己緩緩地蹲下……
突然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的雙臂,一個熟悉的聲音飄入遙遠的荒漠。「祖沂,你怎麼了?」
眼前的人,是駱風。宋祖沂看著他,沒說話,茫然得教人心疼。
駱風沒見過她這樣子,不由一驚,他知道宋祖沂有多堅強。
然後他注意到她臉上的紅腫,臉色立變。「怎麼回事?任楚徇打你嗎?」他萬分心疼地托起她的臉細細審視,胸口猶如萬蟻啃咬,他沒有放棄她,因為他知道這樣的女孩子或許這一生他都不會再遇到,任楚徇那幸運的混蛋!居然敢打她?!
宋祖沂搖搖頭,但那關心備至的語氣對此刻的她而言卻是荒漠中的甘泉,山高海深的委屈讓她眼眶紅了,喉中哽咽得說不出一個字。一看到她這樣子,駱風安慰地將她摟進懷中,絲毫不管旁邊人來人往的注目禮。
她不哭!絕不哭!她全身無力,額頭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身上每根神經都似已麻木。
那不是駱風嗎?任楚徇遠遠地走來,眼睛微瞇,他懷中抱著的是……祖兒!那纖細的背影他永遠不會認錯,這是怎麼回事?!她今天並沒有課,難道特地跑來學校跟駱風約會?有一個聲音指責他不該這樣想,但他沒辦法不這樣想。修長的腿邁開快速的步伐,挾著排山倒海的醋怒,一把將宋祖沂拉回身邊。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她不是應該還在家裡睡覺嗎?難道她一直背著他和駱風交往?!宋祖沂這樣難以親近的人為何會肯讓駱風摟著?懷疑使他的臉色愈來愈鐵青,緊握的拳頭幾乎克制不住狠狠朝駱風臉上揮去的衝動。
駱風的臉色也不比任楚徇好到哪裡去。「任楚徇,你還是不是男人?居然打女人!既然你不懂得珍惜,趁早滾遠一點!」
這傢伙在說什麼?!眼睛一瞥,才發現她散亂的髮絲掩蓋下的紅腫臉頰,任楚徇倒抽一口氣,心臟如千萬根刺扎痛。「怎麼回事?」修長的手指托起她的臉,想輕撫卻不敢觸碰。
他心疼的神色崩潰了她淚腺強忍的努力,她的思緒紛亂,胸口揪疼,再也承受不起這種柔情,撇過頭,她退了一步。「你不屬於我,你不屬於我……」她喃喃地道,忘不了方纔的羞辱,這個男人再好也永遠不可能屬於她,死心吧……
她在說什麼?注意到愈來愈多的視線,任楚徇拉住她的手腕,輕聲道:「我們回去再好好談。」
「我不回去!」俏臉瞬間慘白,她不可能再去面對那個恐怖的女人。
她的抗拒只讓他更焦急、更堅持,駱風再也忍不住,拉住了宋祖沂另外一隻手,怒道:「她說的你聽不懂嗎?你放手!」瞪視著他的眼神認定了他十惡不赦。
雖然氣得想揍人,但任楚徇選擇不理會窮攪局的情敵,技巧地用力,將自己擋在兩個人之間,順勢擺脫駱風的糾纏。他捧著她的臉、聲音透出影響人心的理性。「祖兒,很多人在看,老實說我現在已經吃醋了,再待下去我一定會跟某人大打出手,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的話並沒有如預期地讓她覺得好過些,反而更心痛難忍。「那不是我家,你媽在那裡。」模糊的淚眼中,她看到任楚徇的臉也在瞬間慘白,牙根緊咬顯示他有多麼瞭解,宋祖沂頓覺悲慘而可笑,他知道她面臨了何種難堪,卻從來不曾提醒、暗示過她。
任楚徇瞭解自己的母親,再加上宋祖沂這等狼狽地出現校園,神色如此反常,他已經知道事情糟到什麼程度。「就算天皇老子在那裡,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你回家!」他大聲道,氣沖沖地拉了她就走,既然要攤牌,那就攤吧!
宋祖沂被他拉著走,心在掙扎,引起爭端的人是她,在旁邊看他們母子對峙她會有多麼難堪?!可是任楚徇的話卻讓她覺得溫暖,覺得安定,讓她想靠在他肩上大哭一場。
駱風急奔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祖沂沒說要跟你走!」
「讓開!」他的拳頭現在很癢,而駱風的臉愈來愈像沙包。
看出這兩個男人真的很可能會一言不合就打起來,宋祖沂下定了決心,對駱風感激地柔聲道:「駱風,謝謝你,我跟他回去,不會有事的。」
渾帳!她跟別的男人說話一定要這麼溫柔嗎?!拉著她從駱風身邊繞過,這傢伙到現在還不放棄,無異是一大威脅,真是內憂外患!
+ 令 令
做好開戰的準備,任楚徇推門而入,架勢十足地不爽,然而套房內空蕩蕩地,哪有褚嘉錦的人影?!他的氣無處發洩,而宋祖沂反而鬆了一口氣。
「我去跟她說清楚。」他轉身就要出去,卻被宋祖沂拉住。
「我有話跟你說。」她看起來十分疲累,轉身就進浴室,任楚徇心中響起警訊,接下來的話題必定很沉重,但他必須面對。
梳洗完畢後,她恢復了些許精神氣力,挑了個離他有點距離的位置坐下,揉了揉額頭,似在考慮從哪裡說起。
「你父母要你去念哈佛、耶魯,你為什麼不去?」她聲音很沉,透出理性和冷漠。
「不念哈佛、耶魯,我還是任楚徇,誰規定我非念不可?」
「如果沒有我,你會不會去?」她問,語氣平淡得卻像在問對方吃飽了沒,任楚徇一時答不出話來,她淡淡一笑。「我以為胸懷大志的男人都不會放棄留學的機會,你當然也是這種人,花兩年時間換一個人人稱羨的文憑,確實不該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放棄,任何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放棄。」
沒錯,但他就是愛她愛瘋了,他就是不能忍受兩年之後她就成為別人的可能性,向以她的驕傲也不可能跟著他出外,因為那所有的費用必得依靠他,就算他得到她的保證不會變心,他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