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已經決定很久了。」
「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
他會!難道他還看不出來他們不適合嗎?凡是不適合的就不會有快樂的結局,他們分手之後,他就會開始後悔自己所浪費的寶貴時間。宋祖沂恨起自己的理性,因為那一天還沒到來就已經開始令她不快樂。
「如果我要求你去,你答不答應?」
「不答應!」任楚徇怒道,突然欺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你這是在測驗我的決心嗎?我要考研究所,我要留在台灣,我要你!我不奢求你感動,但起碼請你支持我的決定,可以嗎?」若連她都反對,那他不知為何而戰了。
誰說她不感動?但兩個人在一起若不能一起往上攀升,反而共同沉淪,那麼為何要在一起?她不能忍受的是自己成了他的絆腳石。撇開這個談不出結果的話題,她垂下眼瞼,緩緩地道:「我不左右你的決定,但我要搬出這裡。」
任楚徇下顎一緊,臉色轉瞬蒼白。「為什麼?」
「我不想再讓人趕一次,當初我就不該搬進來。」她用冷漠掩飾入骨的羞辱和傷痛,卻沒想到語意中的後悔已經刺傷了他。
「你這麼說是後悔跟我在一起了?」她瞪著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將他不斷隱忍的情緒推到最高點,想起她受了委屈居然不找他,反而跑去找駱風,摟摟抱抱地依靠駱風的安慰,他的氣憤不滿和酸苦飆到了極致。「你用不著搬,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他再忍一次。
「我要搬。」她冷漠地撇過頭,口氣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這算什麼?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他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沒發覺她因受痛而蹙起的眉。「為了你,我鬧家庭革命,為了你,我不要MBA,我發誓用我的生命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絲毫委屈,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還是說你永遠有駱風給你安慰,所以根本就不在乎?」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比褚嘉錦的羞辱更甚百倍的利箭,她臉色慘白,胸膛劇烈起伏,他當她是什麼?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宋祖
沂用力推開他,站直身子雙拳緊握,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沒錯!我有駱風這麼好的備胎,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只要一離開你,就會立刻投進他的懷抱,這樣說你滿意嗎?」
「你……」他劇烈喘息,卻只能痛苦地瞪著她。
「應該說我根本就是腳踏兩條船,隨時放掉一個也無所謂,這樣你滿意嗎?」
「住口!」他大吼,眼前只看到一片紅。「你有沒有愛過我?天底下沒有一個戀愛中的女人會像你這樣麻木不仁,或許你根本就不愛我,這一切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是不是?」
他希望她說不是,然而她只是像洩了氣的皮球,虛脫似的坐下,開口時語調極其冷淡。「沒錯,你說的完全正確。」
千萬根刺鑽進了他身上每一個毛孔,一轉身,他甩門而出,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震耳的甩門聲讓她閉上了眼睛,心也碎了,再張開時,眼淚掉了下來。「你居然會相信,你居然會相信我是那樣的人……」
令 令 令
風在吹,樹梢在響,教授在噴口水。任楚徇望著門外發呆,離上次和宋祖沂吵架已經整整一個禮拜了,而他居然忍了一個禮拜沒去見她,或許他是有意逃避她要搬離的問題,也因為他還想不到讓她留下來的方法。
一個禮拜中,他回家發了飆,任士傑和褚嘉錦終於聽懂他威脅永遠不回來是認真的,小孩子的翅膀硬了,任楚徇就算不靠家世背景也絕對不會餓死。所以兩老瞭解到要他就範如要用硬的只會將未來翱翔天際的翅膀折斷,這場家庭戰爭就此從短兵相接拉這到心理角鬥、暗箭互使。
她怎麼樣了?一定有去找房子,該死的!他深深歎了口氣,絲毫沒發現下課鐘響,也不知道教授已經走了,直到何民英拍他的肩,他才回過神來。
「發什麼呆啊?你研究所的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下禮拜要考第一家了吧?」
「嗯。」他漠不關心地應道,以他的實力和這段時間的用功大抵已經沒問題了。
就這樣?這傢伙未免也太冷漠了吧?「那好,今天晚上我的生日舞會,你要是敢不來,以後就不是朋友。」何民英笑嘻嘻地威脅。「七點開始,喝醉的儘管在我家過夜。對了,帶祖沂一起來嘛!她要是打扮起來肯定美呆了,說不定比我那個冰山老妹還漂亮。」
任楚徇胸口一熱,他已經夠想她了,何民英還加油添醋地提醒,當然他並不知道他們吵架冷戰的事,多希望現在他身上突然多了一對翅膀,立刻飛回去。他究竟在撐什麼?大不了……大不了她搬去哪,他就跟到哪……對呀!他怎麼沒想到,就算吵得最凶的時候,她也沒說過要跟他分手啊!所以她只是不想再冒被羞辱的險,而不是要離開他啊!笨蛋,他居然一個禮拜都沒想到這一點!
「楚徇,一起去吃飯吧!」其他同學提議說,愈到鳳凰花開時節,分離在即的同學們反而更珍惜相聚的機會。
「對啊,走啦、走啦!」何民英跟著催促。
任楚徇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拗不過同學的起哄,他露出一周來首次出現的笑容。「好啊,趕快去佔位置。」
一群人簇擁下,他開朗的笑容就是發光發熱體,教室外的走廊,一抹輕盈的倩影驀地躍入眼瞳,任楚徇停下腳步,胸口發熱眼睛卻再也移不開,略顯憔悴的俏臉上掛著淡雅的微笑。
「啊,祖沂!你來得正好,一起去吃飯吧?」何民英熱情地邀請。
宋祖沂大方有禮地對其他人點頭算打招呼,微笑婉拒。「我吃飽了,謝謝。」
「你來幹嘛?」任楚徇驀地問道,因為她從來不曾主動找過他,他高興得幾乎融化成一攤泥,但開口卻冷淡而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