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頻流,如何覺得有趣?
可歎,有些事衝動做了出來,便再也無法彌補。
「既是無趣,還不跟我回紀府去?」冷光一閃,沐祺瑛狠狠扯下紀蕪晴臉上的面紗,可怕的雙眼瞅著她心虛不堪的小臉。
「少瑛哥……」
「蕪晴,你可知道你做了多莽撞的事,給大家帶來了多少麻煩?」終於找到了她,沐祺瑛雖是譏誚,卻更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平安無事,他牽掛的紀蕪晴總算是平安無事。
他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我不是存心的……」
「你還要狡辯?」不能擁入懷裡,他只能低聲訓斥。
「你老怪我是什麼意思?當初明明是你說我腳長在自己身上,要我不想嫁人就逃的,難道你忘了?」紀蕪晴皺起秀眉,嘟起不滿的小嘴埋怨。
聽了他的話逃家,這陣子她可吃了不少苦。
盤纏用盡,又不敢就這麼厚臉皮地回家去,在迎來客棧住到了最後,連房錢都給不起,要不是掌櫃瞧她可憐,覺得她聲音不錯所以讓她在客棧裡賣唱還債,現在她恐怕流落街頭當乞丐去了。
臉色有些蒼白,那對眸子裡仍充斥桀驁不馴的光。
「那只是建議,並非真要你逃家。」沐棋瑛百般無奈一歎。
說建議,還不如說是賭氣成分重的話罷了。
「只是建議?」讓她吃了那麼多苦,他竟敢說只是建議?氣急攻心,紀蕪晴卻只是冷冷地道:「做都做了,說什麼都太遲。」
既然做了,她更不願意回去嫁給一個陌生人。
爹爹自作主張,真把她許給下個上門提親的人,還以為她會離興呢!誰管那個沐祺瑛是多少姑娘盼不來、晚上做夢都會笑的好對象,她不認識他也不想嫁給他,更不知道素昧平生的沐公子是哪根筋不對,莫名其妙上門來提什麼親!
若見過也就罷了,她根本連聽都沒聽過沐府大少爺的「威名」。
心有所屬,沐祺瑛即使文武全才、條件再好,也與她無關。
「不遲。」先壓抑想打她屁股的衝動,沐祺瑛冷靜地道:「你非回去不可,這門婚事不能延後,更不能作罷。」
愣了一下,紀蕪晴不由得咬牙。
「你,賈少瑛,你要我回去?」他竟要她回去嫁給別的男人?椎心之痛如狂風暴雨撲面而來,吹得她幾乎招架不住,整個心都揪了起來。
難道,是她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了?
若不是為了他一句話,她怎麼可能離家出走?而他現在竟那麼冷靜地要她回去,坐上沐府來抬新娘的花轎。
「對,我是要你回去。」沐祺瑛無比強勢地表態。
她不回去,怎麼嫁給他?當然要她回去!
原來,根本是她想太多了……突然間,紀蕪晴彷彿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嘴邊泛起一抹悲傷的笑,有些憤恨的望著眼前竟要她回去嫁人的狠心男人。
「你跟不跟我回去?」覺得她的笑容有些不對,沐祺瑛仍是問道。
「要我乖乖回去也行,來賭。」紀蕪晴用力吸口氣,突然面無表情走到街上去,頭也不回對身後的他拋下冷冷的挑釁。
「賭什麼?」沐祺瑛毫不懷疑的跟上去。
站在街上,紀蕪晴木然的左右環顧,一一審視幾個做買賣的小攤子。
最後,她的眼神落在一個賣飾品的小攤上.走近一指。
「賭,不能用銀兩跟小哥買,不能偷、不能搶,只要你能為我得到那根玉釵,我便認輸跟你走。」將沐祺瑛從頭打量到腳,除了他那張好看的臉龐,他身上實在沒一處值錢,更知他在紀府暫時是有少爺身份、無少爺的權利,身上肯定沒能帶多少銀兩,紀蕪晴存心出言刁難。
從小就看得懂好釵好玉,所以她指的是根上等玉釵。
瞇了瞇眼,沐祺瑛思索地瞥著小攤那根極像是從宮裡私下流出的玉釵。在紀蕪晴閃爍自信的眼神中,他張開手中折扇凝視,旋即緩緩合上。
「小哥,如果你識貨,我這扇子換你玉釵。」
在紀蕪晴的注目中,沐祺瑛直接走到賣釵的小哥面前說出要求。
不偷、不搶、不買,只提出「以物易物」的生意。
沐祺瑛心想,紙扇換玉釵是賠了些,罷了。
一把紙扇能值多少錢,怎麼可能換得起他這西域來的好貨?賣貨的小哥覺得他會這麼自信,或者這把紙扇不同一般吧!想了想便道:「我是不識貨,可當鋪老闆識貨,我去去就回,公子您可否等等?」
若扇上的題字、丹青是名師落款,是值錢貨也說不定。
好比城裡那幾個風采出眾、迷得城裡姑娘個個茶不思飯不想的名門公子,提筆所畫出來的東西,許多尚未出閣的姑娘便搶著高價購買,擲千金而眼不眨一下。
不怕貴,姑娘們只怕買不著。
「去吧!」沐祺瑛笑笑,覺得這小哥頗為聰明。
不能鑒賞便找能鑒賞的人,不錯過任何賺錢的機會,聰明得很。
小哥把攤子托給隔壁熟識的商家便走。
紀蕪晴皺了皺眉,不信一把紙扇真能換那根玉釵,覺得沐祺瑛根本是不知道那根玉釵有何價值,所以才會提出如此愚笨的要求。
總之,她必定會贏。
☆ ☆ ☆
「換。」
滿臉大汗,卻喜不自勝從當鋪跑回來的小哥,二話不說便把紀蕪晴看上的玉釵,在她驚訝不已的神情中塞進沐祺瑛手裡,像是怕極了他突然後侮,改變主意不拿扇子跟他交換玉釵似的。
已經換了,絕對不會把扇子還給沐祺瑛。
賺到了、賺到了,運氣未免也太好了!賣玉釵的小哥藏不住喜悅,賺了這一筆價差,快樂得像要飛上天去似的。
「小哥,這把扇子如此值錢?」怎麼高興成這樣?
愣愣收下他靜靜放在她手掌心裡的玉釵,紀蕪晴仍是覺得豈有此理,忍不住朝滿臉欣喜整理攤子、已經想要收攤回家慶祝的小哥確認一下,她反倒怕是小哥錯認了這根玉釵不值錢,才願意換一把破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