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男人像霧又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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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韓湄緩緩點個頭,眼底有著破碎的神情。

   

  「你們兩個在幹麼呀?打啞謎嗎?」齊維搖搖頭,懶得理他們兩個,逕自將點滴拔掉。「我想離開這裡,你去幫我辦出院手續。」

   

  真的不一樣了,不僅說話是用命令語氣,連眼中神采和面部表情都變了,不復那份純真與單純,有的只有那睽違一年的驕傲和霸氣。

   

  「你真的只記得在工地上所發生的事,之後的呢,有許許多多的事,都不記得了嗎?」振君再次問道。

   

  齊維不耐看著他們。「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我只不過是被鋼筋打到,醒來就在這家醫院,真不曉得你們幹麼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看來,齊維在恢復以前記憶的同時,也忘了失去記憶後的事。

   

  振看看著齊維,也不曉得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是該欣喜,或是遺憾?「歡迎回來,齊維。」他輕輕說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開始穿起衣服,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不是穿著慣穿的西裝,而是一套休閒服。「是誰幫我換這麼矬的衣服?」

   

  「我去辦出院手續。」韓湄低著頭匆匆繞過他們走出房門。

   

  振君一臉憂心地望著她。

   

  「她是怎麼了,陰陽怪氣的,一點都不像原來的她。」齊維瞪著房門。

   

  原來?很多東西都已經無法再回到原來,振君搖頭,暗自苦笑。

   

  韓湄如行屍走肉般的走在醫院走廊上,途中撞到不少人。

   

  「嘿!你走路沒長眼睛嗎?」

   

  她沒有道歉,也不知道自己撞了人,事實上她已經沒有感覺,整個人都麻木,無法聽、無法想,當孟齊維恢復記憶,回到原來的那一個人時,她的一半也已隨之而去。

   

  - - - - -

   

  「那些日期是怎麼回事?明明現在是民國八十五年,怎麼變成八十六年?」一回到孟家,齊維立刻咆哮道。

   

  當他離開醫院,回到孟家途中,發現許多景物和人事,似乎都在一瞬間做了極大轉變,原本在巷口有一大片尚未完成的建築物,如今不僅蓋好,而且還有人搬進去住!

   

  「現在是八十六年。」振君靜靜地說。韓湄則一語不發地站在旁邊,臉色難看得嚇人。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今天是愚人節嗎?我記得不是呀!」

   

  振君沒有多話,只是將放在桌上的報紙遞給齊維,當他看見上面日期及新聞頭條時,他臉色倏地刷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沒人會特意造假一份報紙來愚弄人,這樣太費神了。

   

  「你失去記憶……整整一年。」

   

  這項宣告有如晴天霹靂。「我喪失記憶……一年?」齊維伸手抹著臉。「這,這怎麼可能?」他搖頭否認,他不相信日「是真的!」振君忍不住踏上前去,明知實情會讓人不好過,但還是得要說出來。「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一年前,你為了救韓湄,被那些鋼筋打中頭,使腦部受到重創,整整昏迷不醒三個月,當你醒過來,你完全記不得以前的事,然後,現在,你為了救一個小男孩,腦部可能又撞到,所以你現在又恢復了記憶。」

   

  「你是說,我昏迷了一整年?」頓時,覺得有股寒意包圍住他,怎麼會有這種事?

   

  「不是昏迷,是失去記憶……」振君耐心地解釋。

   

  「那有什麼不同,一個我完全不知道、空白的一年!」他霍地轉向韓湄。「他說的是真的嗎?為什麼你都不說話?」

   

  韓湄直直望著他。「振君說的都是事實,你已經『昏睡』一年,直到現在才醒來。」

   

  老天!齊維往後退了幾步,他坐在沙發上,手抓著頭髮,試圖從這團混亂中找到清楚頭緒。「爺爺呢?我要問他!」他站起來,這時除了親人,還有誰能相信?

   

  提到孟觀文,其他兩人立刻僵直身子,天呀!他們要怎樣告訴他?

   

  「我爺爺呢?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見著他?」齊維抬起頭來,平常總愛在客廳看電視的爺爺呢?當他看到正前方祖先牌位上的一張照片時,他猛地站起來,不!

   

  不可能!

   

  振君艱難地開口:「孟爺爺他……他老人家,已經在上個月去世!」

   

  上個月?死亡?大荒謬了,他前幾天才參加爺爺八十歲的壽誕,他還催他要快點討房媳婦,他還說要早點抱曾孫……不會的,這是一場噩夢,他搖搖晃晃走向樓梯,他得要再去睡一覺,醒來,噩夢就會不見,不會莫名其妙就過了一年,爺爺還會再跟他打招呼談天說笑,一切一切,都會如他記憶中進行。

   

  「齊維……」振君欲追過去,韓湄拉住他。

   

  「讓他去!」

   

  振君轉向她。「為什麼?」

   

  「他很快就會想通,讓他一個人靜靜。」

   

  這是他所認識的韓湄嗎?為什麼用那種冷漠的語氣說話,好像事不關己似的。

   

  「你不過去安慰他嗎?他等於是重新承受一次爺爺逝去的打擊。」

   

  「安慰?」她苦笑。「我有什麼資格去安慰他?他不是過去一年的那個人,我有什麼立場去安慰他?一切都已經不一樣。」

   

  是不一樣,還是事情只是回到最原點呢?

   

  「不管怎麼說,我想還是由你去安慰他一下,會比較好。」振君猶豫地說道。

   

  韓湄搖搖頭。「我們又不是不認識以前的那個齊維,若是他需要我在旁的話,他會開口,不用我太過主動。」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怎麼會變成這樣?

   

  振君無奈地望向孟觀文的遺像,走到前面合掌膜拜。「孟爺爺,你的齊維回來了,我想您在天之靈,也可以安心了,只是──」他歎口氣,沒再說下去,畢竟接下來的事只能讓活著的人自己解決了。

   

  韓湄離開客廳,回到自己暫居在孟家的客房中、一關上門,她整個人木然地靠在門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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