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的站起來,怨懟的吞嚥喉口的唾液。天啊!她實在好難過喔。好不容易接受他,把他當成一個男人,而不是長輩、朋友。現在他要放棄自己,這個事實,她怎麼都無法平心以對。
秀玉說得對,失去傅衡生,她這輩子再也找不到比他待自己更好的男人。
想起他們之間的情誼,從小至大,他沒對她說過一個「不」字。百般縱容她,她都認為理所當然。
受傷住院有他,功課有問題問他,沒地方住、沒錢繳學費找他,進大學沒人關照,沒關係,只要有他在,都不成問題,連自己的第一次都是糊里糊塗的給他。
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可是如今她的理所當然要變質了。而她只會發抖、椎心,沒有建設性的想法,哭又哭不出來。
萬一他結婚,是不是要把她從他的生活中剔除?
無邊的恐懼一波一波的將要吞噬她,她六神無主,從沒有這樣害怕過。
穩住,冷靜下來,秀玉那傢伙的話也不知能不能聽,還是先回家再說。對,回家再做打算。
她顫巍巍的站起來,走至車旁,開車回家。
※ ※ ※
夏冬從沒有像今天這般,那麼希望傅衡生到家裡,以前他三不五時突襲,說是要看她有沒有偷懶不工作,每次她都嫌煩。
現在卻引領盼望,樓下一有風吹草動,她馬上豎起耳朵,脊椎挺得筆直。
十點多時,門口略有聲響,幼梅一個箭步就飛快去開門。真是好幫手,她暗暗讚歎。
「咦,在看電視啊!」傅衡生進門就瞧見夏冬端正的坐在沙發上。
幼梅連忙拉下他高大的身子,在耳邊細訴:「舅舅,你今天不是說要來嗎?結果冬姨從我下課回家就一直坐在客廳等喔!」
傅衡生微皺眉頭,聽完小小報馬仔的警告後,站直身子準備見機行事。
他先出招,「我媽打電話到公司,說你今天到家裡去了。」
「嗯。」她僵硬的點頭,眼睛死盯著螢幕,假裝無事。
「有發生什麼事嗎?」他緊緊凝望著她的側面。
夏冬清清喉嚨,「沒什麼啊!」
說謊。連八歲的孩子都嗅出不對勁。「那你為什麼不看著我?」
她猛的轉過身,眼神遊移,欲蓋彌彰的大聲喊道:「我這不就看著你了嗎?」
怪異!傅衡生雙手環胸的靠近她。
這下子反而是她跳開,喝令道:「你幹什麼?」
「噓!小聲點,不然幼梅以為我們在吵架。」他提醒。
夏冬看了幼梅一眼,發現她果然興致勃勃的瞅著他們兩個大人瞧。她理虧的撇過頭,不想言語。
他摸摸鼻子苦笑,「你怎麼啦?陰陽怪氣的,我媽是不是說了什麼?」
「沒有!」她回得沖,更是表示心裡有鬼。
傅衡生沉思了一會兒,「那麼我是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嗎?」
夏冬嘴一癟,心裡酸醋直冒,委屈又生氣,「哼!」
傅衡生聽了,骨頭差點酥軟,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展現小兒女的橋態。他發覺她這樣使小性子十分可愛。她氣得雙頰猶如天邊飛霞,淚水在眼眶裡漾漾的流動,嬌柔情愫呼之欲出。
他噙著笑,伸手拉她。「喂?」
夏冬不領情的撥開他的手,吸吸鼻子,挺起胸膛回自己的房間去。
「舅舅!你欺負冬姨!」幼梅小聲的指責他。
傅衡生捏她的嫩臉,「我怎麼可能欺負她呢?」接著是迫不及待的跟進夏冬的房內。
幼梅撫著臉,看著尾隨進房的舅舅,不甘心的喃道:「明明就是。」
傅衡生一進門就鎖上門,才轉身,卻被一個大枕頭丟個正著,正中俊臉。
他撫著鼻子,「我到底是哪裡惹你啦?」
坐在窗邊的夏冬遲遲不肯回頭。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他像哄孩子般,聲音低低沉沉,聽起來悅耳迷人。自小,他就愛用這種聲音安撫心情低落的她。
許久,她才悶悶的開口,「我看到伯母了。」
「嗯,我知道,她跟我說了。」他湊得更近。
「她抱怨你沒有女朋友,不能滿足她想抱孫子的渴望,還要我介紹女朋友給你認識。」
他虎視耽耽的盯著她,「那你怎麼回她?」
「我除了說好還能說什麼?」她變相的埋怨他,卻不知是自己棄權,把難題丟給傅衡生,逃避面對。
傅衡生溫柔的笑道:「其實你知道還有另一種回答,不是嗎?」
「我不知道!」她賭氣的回話,心裡還怨他有別的女性朋友。
「那要我提醒你嗎?」
她狠狠的瞪住他,岔開他的本意,「我知道!你要我對伯母說你有女朋友啦。人漂亮、性情又好,又是國外回來的千金大小姐,是不是?」連自己都聽不出已經是用質問的語氣,像個吃醋的妻子。
傅衡生用手掩往嘴巴,避免讓臉上的笑意太過明顯。他牛刀初試就得逞,看來他放出他有女朋友的消息傳得挺快。這場戲沒有敵手,全是他捏造的,目的是為著引得夏冬醋意大發。
她的表現顯示效果卓越,難得她會對自己發飆——為著另一個女人。當然,母親的無心之語也有同樣的助力。
不過凡事適可而止,她的個性僅能小小刺激,否則引起太大的反彈,到時候要收拾可就難了。
他擺出自己最誠懇、最忠厚的模樣,攤開兩手,一臉無辜的問:「哪裡來的千金大小姐?我工作都快忙不過來,哪有時間花前月下?假如有,也不過是生意上的朋友,應酬應酬是常有的。」
是嗎?夏冬兩眼似火眼金睛,上下掃瞄他有無一絲一毫不忠貞的氣味。
看樣子不像說謊,她突然靠近他的身體,用力的嗅聞,又任性的掏空他的口袋,脫下他的衣服翻找。
暫時找不到線索,好吧!姑且相信他好了。她嘟著嘴,幫他整理儀容,恢復原狀,渾然不覺自己的舉動親暱,跨越自己容許的範圍。直到兩隻大手握住她正在幫他打領帶的手。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生氣解讀為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