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城主外出奪如鏡,卻連意鏡的主人也帶了回來,聽前去接應他的人回報,原先城主不打算救她的,但最後一刻卻改變了主意。
這……
「志煌,借我幾套衣物。」易陽口出驚人之語。
「呃?」孫志煌瞪大眼抬頭,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敢情易陽想再扮一次書生?可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別再讓我說第二次。」易陽無意再出口。
孫志煌心中滿是豁然與疑然交錯的矛盾,但可預見的是,城主出去一趟回來,似乎有些改變,而這改變,說不定連城主自個兒也未曾察覺吧!
他作個揖,退了出去。
而易陽僅是無聲無息地擰條布巾,為風蝶衣拭去俏顏上的冷汗。
動作與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嗯……」風蝶衣輕吟出聲。
「姑娘!」
耳畔傳來的是一個說熟悉又不熟悉,說陌生也不陌生的男聲。
「姑娘!」
風蝶衣擰眉,意識在聲聲呼喚中逐漸清醒過來,她微張眼,發現眼前有一張放大的臉孔。
嗯?!
風蝶衣睜大眼,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個人。
「你……呃……」風蝶衣因喉嚨乾燥不已而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姑娘,等等,小人去替你倒杯茶水。」易陽離開了一會兒,又陡然出現。
緊接著,風蝶衣感覺到自己的上半身被支扶起,然後乾燥不已的唇瓣被清涼的水給濕潤,燥熱的喉嚨也因此而獲得舒緩。
「緩些喝,緩些喝,沒人同姑娘搶的。」見風蝶衣像久旱逢甘霖的人一般拚命的喝水,他不由得開口阻止她。
好不容易,風蝶衣才平緩內心想喝水的渴望,她虛軟無力的「掛」在易陽的手臂上。
待她認出眼前的男子是與她同搭一條船的書生時,她微喘息著將自己推離書生。
「怎麼回事?」舔舔乾燥的唇,風蝶衣知道自己生病了,否則不會教個書生照料。
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從船上來到這個……風蝶在環視所處之地,發現這個房間出乎意料之外的精緻。
一片柔和的水綠色包圍著他們,水綠色的柔軟床鋪、水綠色的輕柔被子、水綠色底繡有白荷的枕頭、水綠色的輕盈床帳,放眼望去所有的擺設也都是以水綠色為主,連窗上的紗帳也是用蟬翼紗的松綠刻意淡化而化成的水綠。
整個房間呈現一片水波蕩漾的錯覺。
像極了江南任一處地的景致,而擺設無一不細緻……
細緻?!
怎麼在黃土遍地的黃河邊會有這麼細緻的房間出現?!
「我們在哪兒?這兒是哪兒?發生何事?」風蝶衣被一股不安攫住,晶瑩大眼威嚴的瞪著書生。
這才發現書生的衣裳換了。
「你……」真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啊!
原先麻布衣的書生至此已換上一套白色直裰,質地為緞絲,如此好料質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突兀。
先前只覺書生有一雙很坦率的眼眸,如今見變換服裝的他,反倒有絲威凜之氣流露。
威凜之氣?一抹寒意竄上她的心窩,她不禁大口吸氣以鎮定自己的心緒。
「我們遇著船難了,突來的大雨使得黃河河水暴漲,我只來得及拯救姑娘,那船……整個翻覆……連小人的細軟和姑娘的……」
「我的銅鏡呢?」風蝶衣聽至此,已自行推論出結果。
沒想到會這樣,一場不測的風雨,竟教整艘船的人……不知道水叔他們是否平安?
「銅鏡?」易陽傻愣愣的反問。
「對,銅鏡呢?」風蝶衣翻找著自己身上,發現如鏡不翼而飛!
老天!她真是倒霉透了!
「姑娘,你別亂動啊!你受了風寒,別亂動,得好好休善啊!」易陽制住風蝶衣亂動的身子。
「我得找到銅鏡才行,它很重要!」風蝶衣眼前一黑,但她強撐過昏眩,虛軟的說著。
「小人知曉,但是姑娘你也不必如此慌張呀!」
兩人四目交接,風蝶衣漸漸地沉靜下來。
「我的銅鏡……」縱使頭昏眼花之際,她心心唸唸的還是如鏡。
只因那是她手上惟一的籌碼——可引易陽現身的籌碼。
「姑娘,銅鏡在這兒,小人怕弄壞了,所以先替你收了起來。」易陽自枕頭底下取出一塊用布包裹著的東西,在風蝶衣眼前攤開。
風蝶在一見,這才安心的搶過如鏡,匆匆檢視過真偽後想重新包好它,但手突然無力,如鏡跟著掉下,風蝶衣才想要俯身撿拾,易陽已在如鏡落地之前接住,他小心的包好它,將它收在風蝶衣的枕頭底下。
風蝶衣攏眉,這種情況與之前剛好相反,感覺很奇怪。
「姑娘,你先喝下藥吧!」易陽不知打哪兒捧來一碗黑壓壓的藥汁,笑容可掬的說道。
風蝶衣皺著眉頭喝下藥,然後發出疑問:「這兒到底是哪兒?」
她的印象中除了在回疆的「馳騁居」中有見過這般雅致的房舍之外,再無其他地方可以像「馳騁居」砸下大把金錢只為在沙漠中求一安身立命之所。
那麼這兒……是哪兒呢?
這兒出奇的像她在滄浪山莊的居所,若非北方的天氣仍寒冷,她真會以為自己身處家鄉。
「噢,小人都給忘了,我們掉進河裡後,姑娘昏迷過去,我一慌了手腳,後來有人救了我們,我也失去意識,醒來就在這個地方了。」
「這兒是哪兒?」
「這兒……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座很大的城堡。」
「城堡?」風蝶衣心一緊,皺起眉頭。心下明知她多疑,但她仍無可避免的將城堡聯想至「那個人」掌理的城堡。
「是的,好像叫楊家堡的樣子。這兒的主人很好,他還給小人換穿的衣服呢!」易陽說著,露出呆傻的笑容,展示他的新衣服。
「剛開始小人都還捨不得穿呢!可是小人的衣服全毀在姑娘手上,不得已只好穿上,小人生平頭一次穿這麼好的衣裳呢……」他摸著身上質地上好的衣裳,叨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