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觀念不同,但你總不能拿我的身體任意胡來吧?」她覺得好委屈,舒嫻的任性和不知體諒別人都讓她感到失望。她期望中的姊姊並不是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啊!
「你的身體?」舒嫻細眉一聳,似是對她的話極為氣憤。「哼,你的身體又怎樣?我真想要的話,早就取代你了!」
舒靜被她的態度和「取代」兩個字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舒嫻一直有這種野心。
從那次齟齬之後,舒嫻常會毫無預警地壓制她,強行介入她的身體,而且一出現就賴著不走,霸佔著她的軀殼不放,當她警覺到她的真正企圖時,她已愈來愈控制不住她的意志了。
像今天,她用盡所有力氣才阻止舒嫻繼續下去,舒嫻瘋狂地想一嘗性愛,完全不管她的感受,像匹脫韁的野馬不聽駕馭,要不是她的力量還強過她,恐怕她的清白就毀在她手裡了。
仰躺在床上,舒靜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害怕,舒嫻好像把這副身體當成了自己的,隨意使用,說不定有一天她真的會永遠佔著不走,把她擠進夢世界,兩人交換位置……
那時,她會怎麼樣?
沒來由的一陣哆嗦從脊椎涼上頸背,她隱隱覺得再這樣出借自己的身體,很可能到最後真的收不回來了……
「靜!」
正沉思著,舒嫻的聲音又傳進她耳中,她心一驚,戒慎地打起精神,問道:「什麼事?」
「你在生氣嗎?」舒嫻的聲音聽來相當撒嬌,這是她最常用的招式。
「你太過分了,嫻,你今晚差點把我毀了!」舒靜即使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仍是文文靜靜的,沒半點火藥味。
「對不起嘛!我被那男人迷死了。」舒嫻立刻賠罪,她知道真讓舒靜發起火來,她以後就得不到好處了。
「那男人?」幻夜神行的臉孔在這時浮上心頭,她腦海自動倒帶回她與他之間親暱的接觸,一團火又燒上臉頰。
「他叫幻夜神行,我一看見他就知道他會是個很棒的情人,他的吻幾乎可以醉死每一個女人,被他的手掌摩挲過的皮膚都會燃燒……」
「不要說了!」舒靜摀住耳朵不敢再聽她說下去。這些她都知道,而且還親自感受過,她在他的撫摸下幾乎變成無恥浪女了,想來就覺得丟臉。
「怎麼?你不覺得他很迷人嗎?」舒嫻故意問。
「只覺得迷人你就和人家上床?」她沉痛地責問。今晚幸好她沒有像平常一樣到別人的夢裡閒逛,否則等她察覺舒嫻在如何玩弄她的身體時也為時已晚了。
「我這是為你著想啊!找個性感的男人來開苞,是種很好的性經驗耶……」
「你在胡說什麼?」她嫌惡地輕斥。
「嘿,別告訴我你不喜歡他的擁抱,靜,我隱約感到你當時的興奮傳了進來……」
「住口!你別亂講,他……他是個不能小覷的男人,他很危險,擁有一股奇特的力量,還能……」她倏地住了口,幻夜神行能在夢裡殺人的事她還是別說的好。
「還能怎樣?」舒嫻奇道。
「沒什麼,總之,有許多人不像他們外表看起來那麼單純,你不要隨隨便便就和陌生人搭訕聊天,再這樣下去,我一點也不放心把身體借給你。」舒靜提出嚴重警告。
「好嘛!別生氣嘛!我下次不敢了!」舒嫻表面上討饒,心裡卻對妹妹的指責反感到極點。
「最近我不想讓你出來鬧事,嫻,我有事要處理。」舒靜是怕她現身後又去找那個幻夜神行,只好先將她與他隔離再說。
「什麼?你要關我禁閉?」舒嫻不悅地怒喊。
「我不要你和幻夜神行有任何瓜葛……」
「為什麼?你到底在怕他哪一點?」
「我就是不喜歡他,也不想和他碰面,這和你無關。」舒靜蹙著眉低喊。要是讓幻夜神行認出她就是撞見他殺人的女人,搞不好他連她也宰了!
「那我就不去找他,可以吧?幹嘛不讓我出來?」舒嫻怒火高張地問。
「我要睡了。」舒靜不敢說明她內心其實已開始害怕舒嫻,她給她的壓力愈來愈大。
記憶中,舒嫻原來只能在她入睡作夢時才能出來,可是看看現在,她已經能在她醒著時和她交談,或是在她精神不佳時就將她擠掉……
是什麼原因讓舒嫻的力量日益強大的?
舒靜一直想不透。
「靜,別這樣對我,你知道我不出去會悶死在這裡的……」舒嫻又改以哀求的口吻。
舒靜強迫自己閉上耳朵,不再聽她低柔又無助的聲音。
「靜,靜……」
「晚安,嫻。」這一回,舒靜說什麼也不會心軟。
夢裡的舒嫻見求也沒用,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陰森地笑了笑。
盡量佔著吧!我有得是辦法得到你的身體,等著吧,親愛的妹妹!
第三章
舒靜穿著素淨的白洋裝走在街上,神情有點恍惚。
她剛從一家精神科權威醫生的診所逃出來,考慮了許久才決定去檢查自己的精神與心理有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但就在護士喊到她的名字那瞬間她又反悔,不顧護士的呼喊就拚命地逃走。
從沒有人能瞭解她對夢境的迷惑,和舒嫻之間的關係她一直不敢告訴母親,怕再一次刺激柔弱的母親想起舒嫻死亡後會有深刻的痛苦,所以這件事她至今仍瞞著其它人,沒有對象可以傾吐。
可是她內心的壓力卻隨著舒嫻的日益猖獗不斷地加重,她有時會覺得這一切好像是她自己的幻想,才會平白冒出一個舒嫻。
會不會她只是個人格分裂症的患者?外表文靜內向,事實上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而舒嫻,只不過是她精神上的一個投射人物?她利用了她死去的姊姊來釋放積壓在她心裡的另一個舒靜?
這兩天來她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想得神經緊繃,寢食難安,人也更加憔悴。
這是她會來向醫生求診的原因之一,她太累了!既要應付怪異的繼父,又要防著舒嫻跑出來鬧事,她是真的筋疲力盡到無法以客觀的立場來檢查自己的正常與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