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子嗎?」致中邊吃邊比劃:「就是兩邊兩片餅,當中有餡,把兩片餅一合,把餡夾在中間,就叫合子。」
「哦!」雨婷說:「這個容易,我也會做!」她拿起兩片麵包,中間放上牛油、乳酪、蛋皮、火腿,把兩片麵包一合,遞到致中的嘴邊去。「你瞧,我也為你做了個合子,快吃吧!」
「你這是什麼合子!」致中叫:「你這是三明治!」
「不是,不是!」雨婷笑著搖頭:「你媽做的是中國合子,我做的是外國合子!」她嬌滴滴的俯過頭去:「好人,你要給我面子,人家做了半天,你就吃了吧!」
致中就著她的手,對那三明治咬了一口:
「你這樣餵我,會把我喂成大胖子!來,你也吃一點!你要長胖些才好看!」雨婷順從的咬了一口,又遞給他咬一口,他們就這樣一人一口的吃著。她整個人,已經從他肩上膩到他懷裡來了。他坐在沙發上,她就仰躺在沙發上,頭枕著他的膝,不住把三明治往他嘴中送。門鈴驀然間急促的響起來,雨婷沒動,仍然在喂致中吃東西,嘴裡悄聲說:「是送牛奶的,媽會去拿!」
慕裳打開了門,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穿著白色短披風的女孩子已經像旋風般捲進了房門。在她後面,跟著的是曾經見過一兩次的梁致文。慕裳有些發楞,完全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女孩已經把她往前面一推,其勢洶洶的站在房間正中了。致中定睛看去,不自禁的嚇了好大一跳,他推開雨婷,站起身來,愕然的說:「初蕾!大哥,你們怎麼會來這兒?」
初蕾挺立在那兒,一身的白,如玉樹臨風。她的臉色和她的披風幾乎是同一種顏色,她的目光灼灼,如同兩盞在暗夜裡發出強光的探照燈,對致中狠狠的看了一眼,然後,她的目光立刻調向他身邊的雨婷。這時,雨婷已經被初蕾進門的架勢所嚇住了,她不由自主的靠緊了致中,用雙手抱住致中的胳膊,身子半隱在他身後,那小小的腦袋,如同受驚的小鳥,要尋求庇護似的,半藏在他的肩後,只露出一些兒眼角眉梢,對初蕾怯怯的窺視著。
初蕾盯著她,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從她的頭髮,一直看到她那穿著藍拖鞋的腳,雨婷今天是一身的藍色,淺藍的套頭毛衣,寶藍色的裙子,藍色的拖鞋,脖子上,還隨意的、裝飾性的圍著一條藍格子圍巾。她面容白皙而姣好,眼睛清亮而溫柔……她那受驚嚇的模樣,確實是楚楚動人的。初蕾心中的怒火,像火山爆發般衝了出來,她惡狠狠的盯著雨婷,厲聲說:「好,好,好,你就是雨婷!你就是那個充滿了女性溫柔的雨婷!我總算見識到你了……」
致中一看,情況不妙,初蕾的樣子完全是來找麻煩的,立即認為自己才是初蕾的目標。他本能的就往前邁了一步,擋在雨婷的面前,他微帶怒聲的說:
「初蕾,你要幹什麼,如果你要找我麻煩,我們最好別鬧到別人家裡來!我可以和你出去談……」
「我為什麼要和你出去談?」初蕾挑高了眉毛,往前邁了一步,大聲的叫著:「你給我滾開!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我來找雨婷。雨婷!你躲在後面裝什麼委屈樣?你出來,讓我看看你!看看你渾身有多少女性細胞……」
慕裳從驚愕中突然醒悟過來,初蕾!這就是夏寒山的女兒呀!這也就是致中以前的女友呵!初蕾,她是帶著風暴來的,她是帶著火藥來的……這情況糟透了!她悄眼看那已經被嚇傻了的雨婷,心裡頓時亂成了一團。雨婷是禁不起打擊的,她舊病初癒,不要新病復生。母性的本能使她飛快的走向前去,伸手試著去拉初蕾:
「初蕾,你不要激動,讓我們好好的談談……」
初蕾一下子就撥開了她的手,往後倒退了一步,她的注意力從雨婷身上移到慕裳身上了。她又從上到下的打量慕裳,她雲發蓬鬆,晨妝未整,穿著件紫色的晨褸,已掩飾不住那隆起的腹部。她不再年輕,雖然眉清目朗,臉上仍有歲月的痕跡。可是,她那眉目之間,卻另有一股說不出的風韻,或者,這就是母親所沒有的吧!母親華貴高雅,決不是這種風韻猶存的、賣弄嬌媚的女人!她挺直了背脊,直視著慕裳,吼叫著說:「別碰我!你是什麼人?也能叫我的名字!」
「我……我姓杜,」慕裳慌亂的說:「我,我……我是雨婷的母親……」「你是雨婷的母親!」初蕾雙手握緊了拳,激動的大嚷大叫:「你為什麼不說,你是我爸爸的情婦?你為什麼不說,你是勾引有婦之夫的風流寡婦!你為什麼不說,你用一個莫名其妙的孩子來脅迫我父親娶你……」
「啊!」慕裳驚呼著,踉蹌後退,臉色立即大變,扶著沙發,她的身子搖搖欲墜。「不不不!」她悲切的低語:「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初蕾!」致中暴怒的叫了起來:「你是潑婦嗎?你是瘋子嗎?你怎麼這樣胡言亂語?沒有風度!」
「我是潑婦!我是瘋子!」初蕾氣得渾身發抖,眼睛脹得血紅。「我胡言亂語,我沒有風度!這世界就是這樣荒謬,別人可以做最下流的事,卻不允許說破!梁致中,你有風度,你朝三暮四,見異思遷!雨婷!你儘管抓牢他,我打賭你維持不到三天,三天後,他會移情別戀……」
「初蕾!」致中阻止的大喊:「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你別因為我把你甩了,你就到這裡來發瘋……」
「梁致中!」初蕾大怒,氣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憤然大吼:「你把我甩了!是嗎?你把我甩了……」她越說越氣,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渾身簌簌發抖。「你……你……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混蛋!你……」一直在旁邊傻傻旁觀的致文,這時已忍無可忍,他衝上前去,握住初蕾的手臂,急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