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孤獨未必寂寞(一生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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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用砸了它。」男人掏出另外一包禮物,輕輕的放在她的掌心,「這是你的。」

  望著他的背影,卻連淚都流不出來。

  呆坐到櫃檯打電話來催,不耐煩的她,乾脆買了這個房間整晚。

  這樣她就有一整晚的時間沉睡。在令人窒息的香水當中沉睡,睡過這場愛情的瘟疫,醒來就可以忘記這個別人的丈夫。

  無精打采的打開禮物,一張小紙片飄下來。

  「給染香

  也是承諾 新傑」

  同樣的「一生之水」。

  該死的,該死的騙子。她突然嚎啕起來。在滿屋子無法驅離的芳香中,連淚都是清芬的無奈。

  有多少人擦著一生之水?她很清楚新傑的把戲。

  這個男人,有著數不清的情婦。她?她只是當中的一個。只是…男人充滿算計的世界,幾乎沒有人想對女人無回報的溫柔。

  而新傑肯。他對女人這樣的溫柔體貼,細心打造精緻的心之牢籠。以體貼,以溫柔,以謊言。在荒漠的世界裡,讓渴求一點溫暖的女人,甘心的搽上一生之水。

  他的妻子無所知的因為這種誓言而幸福。他的情婦知情卻也哀傷的接受這種命運,抱著卑微的希望。

  她也撒上幾滴。為了不讓孤獨侵襲,她甘願當籠中的金絲雀。

  一個人的夜晚,像是沒有天亮的時光。需要想念一個人,才不至於發狂。

  只是,染香不知道,她這樣淒苦的情婦生涯,居然也是許多孤獨女子艷羨的對象。就像她的室友,林雯。

  第一話 三宅一生的真實謊言

  之二

  看見染香的房門口放著一雙併頭親密的鞋子,林雯會站住,凝望一下子,然後默默的走進自己的套房。

  這一層四樓隔成四個套房,她和染香隔鄰而居已經快一年了。

  寂寞的都市裡,四個女人的套房,總是會輪流傳出傷情的哭聲。

  就在她徹夜痛哭的時刻,染香穿著睡衣,來敲過她的門。

  「對不起…」滿臉鼻涕眼淚,她擤著鼻子,「我很抱歉…」猛然拋來一罐啤酒。兩個穿著睡衣的女人,在陽台喝了半打啤酒,她和著眼淚,染香卻只是默默的喝著漸漸不冰的苦澀。

  就這樣熟了起來。沉默的染香鮮少提及自己的事情,但是染香高大英挺的男友,卻常在走廊相逢的時候,投來非常溫暖的微笑。

  非常,溫暖。

  和染香越熟,就越瞭解她的男人。那個在亦達當財務部經理的男子,全身卻一絲銅臭味也無。

  熱愛咖啡和醇酒的他,常帶來珍貴的葡萄酒,裝在華美的水晶杯裡,邀她過來一起共享。

  「好酒不該獨享。在開瓶的霎那,就已經完成了她的一生。我們該做的,就是虔誠的將她展現的此刻風華盡飲。」在林雯的杯子裡添加美艷的芳香,「不要客氣。染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他的笑,眼角微微帶著成熟的紋路。不只一次,林雯必須非常克制自己伸出手的衝動。漸漸被他侵入。他的笑容,他低頭的姿勢,染香提到他時,眉眼強忍著又苦澀又甜蜜的淒美。越來越來瞭解他,眼光越來越離不開他。

  望著自己孤單的鞋子,連走出去買煙的慾望都沒有。

  ***

  「吳先生?」在宴會遇到他,要花很多力氣才能控制自己的狂喜。

  「咦?好巧。」他微笑,仍然是那麼溫暖的微笑,「別見外了,叫我新傑就好。」

  公司的主管熱情的介紹,「…林雯可是我們公司最美艷、最有才華的art 呢…」

  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樣壓抑的火苗。為什麼要壓抑?愛情的領域,勝者為王。林雯在暗處擁住他頸子時,鮮嫩的唇飢渴的搜尋著他。染香?染香的存在,只是當自己替身,新傑愛情的原型,本來就該是我。

  只該是我。

  徹夜纏綿,新傑走出林雯的房間,發現染香倚在門口,身邊一圈煙蒂時,他迅速的翻起腕表,染香應當還在屏東老家,後天才會回來。

  「你就是不會停止,對不對?」跟著出來的林雯,分不出這個「你」,到底是指新傑,還是林雯。

  她驕傲的揚起下巴,「他選了我。」

  染香的瞳孔裡染滿寂寞,「他誰也沒選。」

  默默的,染香搬了家。林雯心底的一點點歉疚,也因為她的視若無睹,泯滅殆盡。

  愛情的國度,沒有任何人有錯誤。林雯一再的告訴自己。她熱切的買了一對昂貴卻非常舒適的拖鞋,很快的,她再也不用看著自己孤單的鞋子,冷清清的擺在外面。

  但是新傑卻也不曾再來。她衝進染香的公司,鐵青著臉對著染香大吼大叫,掃落她所有的文件。滿桌飛舞的紙張,雪白夾雜著墨色,在冰冷的空調裡瑟縮。

  「他有妻有子。」染香冷靜的臉綻放溫柔的笑,雖然淡得幾乎看不見,「你不懂?他什麼也沒選。妳?你只是一個句點。」她站起來,輕輕拍著林雯的肩膀,「句點,就是沒有以後了。」她的笑慈悲得很殘忍,「你說的,愛情的國度,沒有任何人有錯誤。」

  林雯抬起滿臉的淚痕,「我會逼他繼續下去。句點之後還有句子的!妳呢?你又是什麼?你連逗點都不是,只是一個破折號!!不上不下的破折號!!」

  望著咬牙切齒的林雯,染香只是靜靜的將辦公室的門打開。

  之後,林雯一定會奮鬥不懈的,讓新傑注意到她的存在,即使毀滅他。

  染香抱著胳臂,望著窗外紛飛的羊蹄甲。是的,夏天來了。只是在空調的極凍中,她的四季只剩下 20 度的冬末。連凝結的勇氣都沒有。

  摀住臉,她沒有淚。

  **

  之後,林雯將事情鬧得很大。她打電話給所有的人,包括染香在內。

  在電話裡哭訴新傑的無情無義,甚至打電話給新傑的太太。

  據說,新傑的太太只堅決的說:「小姐,我相信新傑。請你不要再打擾我們。再這樣,我只好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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