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應該很容易解決。雷藍跟亞達力不是情侶,他們是兄妹,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可以什麼?莫凱頓不由得歎息。
席薇亞趁他不在的時候,已經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搬進他的公寓裡,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他不知道席薇亞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但他知道他再也不欣賞這樣的轉變。
「你應該坦白對席薇亞說清楚。」莫麗莎——他的妹妹老氣橫秋地給他建議。「很簡單啊!你就說:對不起,席薇亞小姐,恐怕你得去尋找下一個戶頭了。」
莫凱頓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妹妹。當麗莎脫下醫生袍的時候,她真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女人啊,真是一種他永遠無法瞭解的生物。
「拜託,這也太過分了吧!席薇亞又沒有對不起我。」
「你一定要等到她偷人才肯跟她分手?這是什麼道理?」麗莎沒好氣地瞪著他。「這種事早晚會發生,別告訴我不會,我太瞭解席薇亞這樣的女人了!」
莫凱頓只能歎氣。他不知道要如何對席薇亞說這件事,對晚上的晚餐更是憂心。「你陪我去吧!我不想讓席薇亞跟雷藍一起吃晚飯。」
「換了平常,我會很樂意奉陪的。」麗莎微笑著聳聳肩。「但今天例外,這件事情你得自己去解決。」
「喂!我假裝是你的男朋友也假裝了很多次耶!」
「我忘恩負義啊。」麗莎笑吟吟地。
見莫凱頓不說話,麗莎也不由得歎氣。
「你不覺得你很盲目嗎?當初你為了要成立一個家庭而交上席微亞,現在你好不容易找到真愛,難道就為了距離而要眼睜睜的放手嗎?」
「她不會願意留在紐約的,我知道她討厭這個地方……」
「誰不討厭?」莫麗莎吐吐舌頭扮個鬼臉。「她不肯留下,那你跟她去啊!這有什麼難的?」
「去做什麼?」這問題他早已想過千百次,但就是想不出答案!
「非洲那麼大,難道你在那裡真的什麼也不能做?」
「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麼啊!我一聞到可怕的味道就會昏倒,我對獅子、老虎根本不懂!在這裡我是個有用的警察,在哪裡我什麼也不是!」
莫麗莎挑挑眉。「好吧!那你只好放棄她了。」
「你知道我做不到!」
「不,我不知道。」莫麗莎深思地望著他。「如果你真的愛她,真的放不下她,那你為什麼還要為自己找這麼多理由?」
「我」
他想說沒有,但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莫凱頓只能閉上眼睛歎氣。他的確有!
他不但為自己找了許多理由,還讓那些滿坑滿谷的理由淹沒他。他以為自己深愛古雷藍,其實不然。他還不夠愛她,否則他又何必恐懼離開都市?
古雷藍說的對——如果失去愛情,他們雙方都會因此而枯萎死亡。
他的恐懼與雷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雷藍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活與天地,他卻自私得要她放棄,等真正輪到他的時候,他卻又百般搪塞——
「老哥,如果你只是因為愛她而到非洲去,那麼你們之間一定不會有好結局的。」莫麗莎輕輕地說道:「將來也許你會恨她,恨她剝奪了你的生活,剝奪了你的自由。」
莫凱頓連連慘笑。
「老天!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得學會分身術才能與雷藍在一起嗎?」
莫麗莎微微笑了。她側著頭打量莫凱頓,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當然不用,你只要傾聽你自己內心真正的聲音。真的有愛,相隔千萬里的感情也可以長久;若沒有愛情,兩個人朝夕相處也只是相看兩相厭而已。」
真正的聲音?!
與崔塔相隔千萬里的麗莎居然說出與崔塔一模一樣的話來!
莫凱頓愣愣地注視著美麗絕倫的妹妹。什麼叫內心的聲音?難道誰都聽得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卻只有他聽不到嗎?
他提早來到餐廳。紐約的天氣陰陰冷冷的,給人一種寒涼的感覺。他的手藏在大衣裡,深切地懷念起非洲舒適的氣候。
夜色漫漫,繁華的紐約有世界上最瑰麗的夜Z。
莫凱頓等在紐約的路燈旁,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景象。
正值下班時間,路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絕大部分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手上抱著大包小包的食品、文件,甚至來不及停下來欣賞旁邊精彩的櫥窗。
他也曾經這樣度過他的每一天。在暗巷裡,在酒吧裡,他拿著槍四處追捕人犯,然後埋首在公文桌前寫那永遠寫不完的報告。
上班、下班、味如嚼蠟的微波食品、一個接一個陌生得沒有面孔的女人……
他一直以為只要結了婚,他的生活就會改變,但現在仔細想想他未來的生活,他發現就算他結了婚,就算他真的擁有了他一直想要的孩子,一切還是不會改變。
他懷念非洲的生活——看著夕陽西下,看著陽光照耀大地,欣賞長頸鹿走路的模樣……
他甚至想念那只名叫奇奇瑪的大猩猩。
「紐約,還是跟過去一樣。」雷藍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身邊,淺淺淡淡地開口。
莫凱頓凝視她。今夜的古雷藍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小禮服,看起來高雅動人,但他寧可看她穿卡其服、牛仔褲的模樣。
「你來了。」
「嗯……」雷藍微微地笑了。「謝謝你請我吃晚餐。」在電話中她的聲音有點冷淡,她不知道她那種冷淡的態度多叫他擔心!
「應該的,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和你哥哥。」
雷藍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街道上。
「亞達力和我一直都是分開的……」她淡淡開口:「我住台灣,而他住美國。在我十五歲之前,我都還不知道原來我的父親那麼有權勢——」她澀澀一笑。「我母親過世之後,我才到這裡來,念完高中接著念醫學院。『他』很反對我到非洲去,我們為了這件事鬧得非常不愉快,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要我回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