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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我說過不許任何人求情!連你也不肯聽老子的話了嗎?」

  「爹!」楚沛沒退縮,他的腰挺得更直,眼神更加堅定。「燕丫頭是我的,她本來就是我搶來的人,要死要活都得由我決定。」

  「你敢跟我頂嘴?」

  楚霸天氣得發抖!鬍子不住抖動。廳下的嘍囉們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寨主好久沒發這麼大的脾氣,他們悄悄退到廳邊,誰也不想在這時候激怒他。

  楚沛再度堅決地開口:「我求你。」

  「你求我?」楚霸天氣得掄起了拳頭吼道:「為了那麼個賤丫頭你求我?她到底有什麼好?你忘了她跟人屠子的事嗎?現在我放了她,接下來你要什麼?是不是也求我讓你娶她?不行!絕對不行!」

  「爹!」

  「不許再說了!這件事你要是再敢提起,你就不是我兒子!給我滾!」

  「爹!」

  「滾!」

  廳裡的人都閃開了,只剩下楚沛咬著牙怒視著自己的父親。

  「爹,你不放她,我就離開銅牛山!我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在我面前!她死,我就離開這裡,永遠不回來!」

  「你恐嚇我?」楚霸天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他們父子之間向來親近,眼下兒子居然為了這麼個小賤人威脅他!

  「我不是恐嚇你,我是說真的。」楚沛慘慘一笑。「我早知道你不會願意放了燕丫頭,我也早知道燕丫頭心裡沒有我,但是我甘願。爹,你懂不懂什麼叫甘願?我甘願為了她死。」

  楚霸天一個箭步衝到兒子面前,毫無預警地給了他老大一巴掌,同時吼道:

  「來人!把這逆子給我捆起來!」

  原本躲在門外的嘍囉們立刻一擁而上,將楚沛團團圍住,七手八腳地捆起他。

  「你們幹什麼?爹!你關得住我的人,關不住我的心!燕丫頭要是真的死了,我一定會立刻離開這裡!」

  「把這渾小子給我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放他出來!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嘍囉們捆著楚沛下去,一路上楚沛不停地鬼吼鬼叫,整座銅牛山都可以聽到他那極度憤怒的吼叫聲。

  楚霸天洩氣地坐在他的豹皮太師椅上,手不由得微微顫抖……他真的老了,竟然連兒子都敢這樣忤逆他!

  不成,他不能讓那小賤人留著!只要燕丫頭活著一天,阿沛就一天不會死心。

  女人,天生就是賤骨頭,除了生孩子之外什麼用處都沒有!他更不允許阿沛為了燕丫頭這小賤人而壞了大事。

  楚霸天立刻抓起椅子邊的九環寶刀,殺氣騰騰地往山寨門口衝去。

  只是當他到了山寨門口的時候他卻愣住了,人呢?山寨大門的橫樑上哪裡還有燕丫頭的蹤跡?只剩條空蕩蕩的繩子在半空中飄搖而已。楚霸天氣得爆出驚人的怒吼:「誰?誰那麼大膽放了那小賤人?誰?誰?」

  * * *

  她醒過來,睜開眼睛瞪著眼前的黑暗;漆黑中她什麼也看不到,腦海中一片混亂。她已經死了嗎?這就是死亡?沒有傳說中的牛頭馬面,沒有奈何橋,甚至連個可以申冤的地方都沒有?

  她坐直身子,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

  原來她不是死了,而是身在一個冰冷潮濕的山洞中,風從某個方向灌進洞裡來,冷得教她不由自主地打個寒顫。

  她摸到身上披著的衣服,上面還殘留著陌生的味道,那味道她認得……那是新來的單戈的味道。是單戈救了她?他好大的膽子,竟敢救她!

  燕丫頭努力想站起來,但她的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拆散了一般酸痛不堪,喉嚨也乾渴得像有火在裡面焚燒。

  她搜尋著四周,冰冷的山壁、冰冷的地面,只有她所躺的地方鋪了些稻草。這只是個簡單的山洞,裡面甚至還有過去某種野獸住過所留下來的氣息。不遠處似乎有水流的聲音,是瀑布嗎?她想起小水池上方的瀑布;住在銅牛山這麼久,她卻從來沒想過瀑布後面會有山洞。

  只是瀑布太遠,她沒力氣為自己取水。

  黑暗中某種物體移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緊張地抱住自己,深深地往山壁裡鑽。如果她能死裡逃生一次,現在就不該讓她死在野獸的口中。

  「誰?誰在那裡?」

  一條人影快速來到她面前,漆黑中她看不到對方的形貌,但那接近的氣息讓她知道眼前的是誰;燕丫頭厭惡地別開臉,沙啞地喊:「你滾開!別靠近我!」荷葉做成的杯子盛著水送到她面前。「喝。」對方簡單地開口。「我不想喝。」她沒伸手接水。

  「我叫你喝。」說話的聲音簡潔有力,一句簡單的命令,裡面不包含任何情緒。「或者,你也可以讓我餵你喝……」

  他笑著,燕丫頭幾乎可以想像他那邪氣的表情。伸出手接過水,冰冷的山泉舒解了她喉中炙熱的火焰,卻澆不熄她滿腔的疑問。

  「你為什麼要救我?」她沙啞地問,眼皮沉重得像有千斤大石壓在上面。她已經被掛在木樁上整整一天,對任何人來說那都是嚴厲的酷刑,更何況對她這樣嬌弱的女子。

  她來不及聽到解答,只知道在自己再度跌入夢鄉的時候,有一雙手輕輕地扶住了她,那手溫柔地扶著她躺下,替她蓋上衣服。

  燕丫頭想推開他的手,那天在池子邊的回憶已經日夜折磨她許久。她不要他再碰她,但他的手好溫柔……燕丫頭忍不住輕歎一聲,在夢中依偎著那雙手,就像依偎著戰野……

  而那雙手的主人現在正目光灼灼地凝視著燕丫頭。

  他們說她與人屠子有姦情,就算那是真的,他也不怪她跟了人屠子。能在銅牛山寨這種鬼地方存活下來,任何人都必須付出一點東西——但從那天在池子邊上,從她生澀的表現,他很確定她沒跟過人屠子,也沒跟過任何男人。

  這一點,讓他的感情更加錯綜複雜。他寧願自己找到的是一個已經嫁作他人婦的燕丫頭,寧願自己找到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燕丫頭,而不是眼前這受盡折磨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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