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夢過,傾盡所有,深深地愛著一個男人;可是他們仍分開了,至今從來沒有彼此的消息,那種刻骨銘心、椎心刺骨的疼痛,險些讓她活不下去!
她不要再來一次,不要再嘗試一次!
她愛杜辛,是那種平靜無波之愛、夫妻之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會受到傷害的愛。
她會嫁給杜辛,但她絕不會嫁給她的初戀情人,因為不會幸福,她非常地篤定!
可是現在?她一直以為他和她的想法一樣,現在卻無法那麼肯定。
「或許我們應該再考慮一下。」他突然平靜地開口車子已停在仁愛路上,對面便是何香芸的店。
秦亞望著他,他抽著煙,表情象深思著什麼似的,「我不太確定我能不能給你幸福。」
「何不說你不確定到底愛不愛我?肯不肯踏入結婚禮堂?」她冷笑。
他沉默,何香芸的店燈火通明,看得到他的父親正在和何香芸說話。
他伏在方向盤上:「不是這樣的,你我心裡都明白,太明白彼此要的是什麼,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什麼地方不對勁,或許就是太清醒了。」
「為什麼不說你根本沒打算放棄你的浪子生涯?為什麼不說你根本希望繼續過那種在床第之間風流的日子?還是突然得了戀童症?」
「秦亞!」
她一愣,深呼吸的同時,在心中默數了十下,終於將脫軌的情緒平靜下來:「對不起。」
杜辛歎了口氣:「是我不對,算了!我們過去吧!」
「不用了,何必呢?」她悲哀地笑了笑:「我不想強迫你,你也不欠我什麼。既然不想結婚就算了,兩個人勉強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他不說話,只是一直吸煙,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送你。」
「不必了!」她強忍住痛楚的情緒逕自打開門下車。
「秦亞!」他追了出來:「不要這樣。」
她只是沉默著,猛力搖搖頭往對街走去。
「不要再過來了!」她驀然爆出咆哮:「我已經夠有風度了!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杜辛潰然地停在原地,望著她沒命似的往對街奔去:「秦亞!」他大驚,又追了上去:「危險!」
一輛私家轎車以恐怖的速度衝向她,她什麼也沒看見……
緊急煞車的聲音尖銳刺耳地傳來……
「秦亞……」
一道紫色的光線突然閃耀地衝向她,她還來不及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切都已過去!
***
那彷彿是黑白影片中的慢動作,她睜著眼,那團淡紫色的光影——她的女兒,衝向那個女人,將她推上安全島,而車子飛馳而過……
她掩住唇,卻掩不住那自心底發出悲痛恐懼的尖叫聲——她的女兒……
***
他無法動彈,那道紫色,那團紫色的光影曾在他的夢中輕輕地、溫柔地哭泣……
那是小雨,那個精靈,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小雨,在他的夢裡哭泣的小雨……
一切都明白了,一切也都太遲了!
他彷彿聽見夢破碎的聲音,在那一瞬間,心狠狠地被輾過……輾碎……不復蹤影……
***
「不要啊!」他狂吼——奔向他們,奔向那道紫色的光芒,妖妖尖叫著飛去……
輪胎刺鼻的燒焦味飄在空氣之中……
「不要啊!」他哭吼著,車子撞上安全島,紫色已然消失。
十年前,他們在車子前出現;十年之後,她在車子前消失。
他站在那裡,時間彷彿停頓下來,所有的車子都停了,何香芸心神俱裂的尖叫聲迴盪在空氣之中。
他輕輕蹲下來,地上有淡紫色的粉末,沒有神采,沒有光芒……
「怎麼了?怎麼可以這樣……」他哭了,淚水滴在粉末上,化為一注小小紫色的水影。
何飛雨——消失了。
有沒有聽見夢的羽翼在夜裡鼓動的聲音?
輕輕地、細細地,彷彿害羞的妖精;
當你或你學著更成熟、更世故、更適應社會的同時,
有沒有在心裡留一片小上的天空,
任夢想在其中放肆地翻飛?
學著和孩子似地,
快樂地歡笑?
在夢想中飛翔
快樂地——織夢。
第七章
「然後呢?」
「然後?」她輕輕地笑了,的確!故事還沒結束呢!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然後我小阿姨終究沒有和杜辛結婚,他們分開了。我小阿姨又回日本唸書,念到了管理學博士,一直留在日本發展,偶爾才回來,到今天仍然沒有結婚;而杜辛則不知不落,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連他父親也不知道。十年來他偶爾會寄明信片,地點都不一樣,我猜他也一樣沒有結婚。」
「那小飛和他母親呢?」
「他們去了國外。」她有些黯然,隨即努力地掩飾,但那一抹苦澀卻怎麼也無法消除!「何阿姨受不了失去了小雨的打擊,精神狀態一直不是很好。杜伯伯帶著他們到國外去了,前幾年還有消息,後來也斷了音訊……」她微微苦笑,「好啦,故事說完了!」
她們不勝唏噓地喧嘩了起來:「那你那年聯考怎麼樣?」其中一個女孩兒好奇地追問。
「自然是考上了,不過不是什麼好學校,我家裡的人叫我重考,可是我不願意,就在商職裡混了三年算數。」她聳聳肩:「不過我一點也不後悔,看!我現在不是一樣活得很好嗎?」
「小飛為什麼不和你聯絡呢?」
「對啊!為什麼?」
她沉默地垂眼,好半晌突然拍拍手:「好了!今天打烊了,你們趕快回去吧!」
她們發出失望的聲音,由於每天都會聽到,她也就見怪不怪了,她仍笑著趕她們走:「快滾吧!明天各位還要上班上學呢!」
「小樓,你越來越市儈了!」其中一個女孩兒埋怨。
她笑著挑挑眉:「我應該再市儈一點,每杯咖啡漲五十塊,看你還敢不敢抱怨!」
她們笑著各自收拾東西,走出小店,她朝她們揮揮手,店裡終於只剩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