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由她、被劫不由她,現在,連她的身子也不由她了。突然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悲哀,什麼事都只能依著別人的想法,而她自己,根本是沒得選擇的。
望著她嬌弱卻也卑怯的臉龐,凌無涯已經有了決定。
「什麼都別想、也別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你是我的人了,我會保護你一生一世。」他摟著她,堅定的保證。
「你……何必如此?」
「我要如此。」他微微一笑。「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為什麼?」她咬著唇,低問:「為什麼要我……這個跛子?」
「不許你這麼說自己,在我心裡,你是完美的。」
完美?
她不斷搖頭,他卻是捧著她的臉,神情認真地道:「不論你怎麼想,就是不要懷疑我要娶你的決定。」
她知道,他不會說出違心之論,只是……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搖著頭不敢信,卻落下了淚水。
「不,我對你並不好。」他強佔了她,不是嗎?
吻著她的淚,他低道:「但是以後不會了,我希望我的女人快樂,希望你以後可以不必再掉淚、不必因為跟了我而覺得委屈。古家的事、所有的事,都交給我,你什麼都不要擔心。」
他不是一個輕許承諾的人,但一旦許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司徒湘嗚咽一聲,第一次主動投入他懷中,開始哭泣。
凌無涯望著趴在他胸前的頭顱,開始輕撫她的發,給她所需要的安慰與安全感。
也許是委屈,也許是擔憂,也許是放了心,她強抑的情緒在他懷裡徹底潰決。
她一直不想依戀這堵胸懷,然而在他的深情與承諾中,她終於還是依靠了,把她的人、她的心,交給了這個男人。
但願,這顆心,不會有破碎的一天——
第六章
那天後,凌無涯又多休養了一天,儲備好足夠的體力,才帶著司徒湘離開客棧,繼續往西行。
自從有了肌膚之親,凌無涯對司徒湘的態度幾乎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沒再拿著冷臉對待、也沒有冷言冷語,大部分的時候,他是看著她,意會著她情緒的變化,在生活上,他開始寵溺她。
而司徒湘對他,也不再是畏怯的、不情願的,她就只是順從的跟著他,溫溫婉婉的做回她自己,這樣也令凌無涯覺得開心。
「多吃一點,待會上路後,路上也許不會再有客棧,只能拿乾糧當正餐了。」凌無涯又夾了一點小菜到她碗裡。
「已經夠了。」她低叫,覺得旁邊的桌子一定有人在看他們,臉蛋兒羞的快要埋進碗裡。
這裡是客棧裡人人用餐的大廳耶,他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一點都不怕別人看?她可快要受不了了。
「快吃,不然我就餵你哦!」他傾近她低語。
「好啦、好啦,你吃你的,先不要理我啦。」真是的,一個人的個性怎麼可以差這麼多,他之前的冷酷,都是故意裝出來嚇她的嗎?
知道她怕羞的性子,凌無涯這才開始吃自己碗裡的飯,不過他還是分一點注意力在看她到底有沒有吃。
好不容易捱到吃飽,凌無涯結了帳,然後在掌櫃的熱情歡送下,兩人坐上馬車終於出發。
「你要去哪裡?」掀起布簾一角,司徒湘探出頭問。
「是『我們』要去哪裡。」凌無涯糾正,然後又將布簾蓋下來,免得風沙吹痛她的皮膚。
「這樣我怎麼跟你說話?」她哭笑不得的望著那片車簾。
「隔著布簾,你的聲音我一樣聽得到。」反正凌無涯不讓她吹到風就是。
算了,跟他爭這些有的沒的只是浪費力氣,因為他決定了的事,根本沒她反對的餘地,還是問清楚自己的疑惑比較重要。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要去哪裡?」
「黑龍寨。」他總算肯講出答案。
「黑龍寨?」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那是一個山寨,裡頭住的全是山賊。」
「山賊!?」她倒抽口氣。
「你怕嗎?」他唇角因為她語氣明顯的驚詫而勾起笑意。
「會……會傷人的山賊嗎?」
「既然是攔路搶劫的山賊,還有不傷人的嗎?」他好笑地回答,只不過,搶劫是過去的事了。
「可是……為什麼我們要去黑龍寨?」司徒湘靠近布簾又問。如果那裡的山賊會傷人,他為什麼要去?
「因為那裡是我的家。」
司徒湘一呆。
「你……的家!?」
「我是黑龍寨的寨主,當然該回去。」
司徒湘這次真的呆住,好不容易才又開得了口:「你……你在開玩笑吧?」
「我從不開玩笑。」當然,逗她除外。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山賊……」山賊不都長得獐頭鼠目、要不就是滿臉橫肉的可怕模樣,怎麼可能像他!?
「不一定長得像山賊的人,才能當山賊。就像你,外表溫婉柔順,其實卻固執得很。」一個人哪是能用外表就論定一切。
「我才沒有。」她反駁,她一向溫婉柔順的。
「沒有?」他不客氣地大笑,「那是誰堅持抱著禮教不肯放?又是誰忍心丟下我一個受傷的人,決定自己逃跑?」
「我……我是人質只要有機會,哪有不逃跑的道理?」她氣弱的反駁。
想到自己一開始還萬分擔心、又急著與他劃清界線,到最後還是被他「吃」了,司徒湘就懊惱的連頭都抬不起來。
約莫再奔馳了一個時辰左右,凌無涯停下馬車,揮開布簾後將她抱下來。
「你怕嗎?」他扶她站好。
「怕什麼?」她疑惑的抬眼。
「我是個搶財劫命的山賊,跟了我,你就當不成少奶奶,得當土匪婆了。」他輕描淡寫地點明。
即使篤定她是他的人,但是凌無涯心裡也會有一些疑慮。她是司徒家的大小姐,能接受一個身在草莽的丈夫嗎?
司徒湘的眼由疑惑轉為訝異。
這男人也會對自己沒自信嗎!?何況,她的人都已經屬於他了,他怎麼還會有不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