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訝異與愧疚交叉掠過,她不知道魏小姐的先生今早要出差,她也沒讓魏小姐有機會說。
是誰的錯?
誰錯都不重要了。
「所以她打電話給我,要我來代她照顧你。」
誰都行,就是不能是他。
「不用了,我待會兒再找個護士來。」
真是傷他的心呀!她的堡壘建得還真是堅固。
「你當然可以。」白永康朝她走去,「對不起,我剛剛在隔壁房間睡著了,沒及時聽到你的召喚。」
她往後縮了縮身子,「你想要幹嘛?」
「帶你上廁所啊!」他伸出雙臂,「只要搭上我的手,我就可以讓你倚靠,成為你的腳,還是你寧願保持你的驕傲,像條蟲爬進廁所?」
哼!兩種方式都折損了她的自尊,只是其中一種折損程度比較輕而已。
葛冰語瞪著他,很不甘願的搭上他的手,
他燦爛的笑了,「很好,有進步。」
秒 汐 紗
「接下來,你可以自己處理吧?」白永康把葛冰語放在馬桶上,有些尷尬的問。
「當然。」葛冰語說。難道還能勞煩他為她脫褲子擦屁股?「你可以出去了。」
「我就在門口,辦完事叫我一聲就好了。」說完,他走了出去,關上門。
她吁了一口氣,慢慢的脫了褲子,臉上浮現羞澀,因為知道他在門口,雖然隔著門板,但她卻感覺到他的視線穿過來,灼灼的望著她。
是錯覺,是幻想,她提醒自己。
門外的白永康清了清喉嚨,突然大聲朗誦,「我看見主常在我眼前,他在我右邊,叫我不至於搖動。所以我心裡歡喜,我的靈快樂;並且我的肉身要安居在指望中。因你必不將我的靈魂撇在陰間,也不叫你的聖者見朽壞。你已將生命的道路指示我,必叫我因見你的面,得著滿足的快樂。」
低柔的嗓音念著她也熟悉的經文,那是新約聖經信徒行傳第二章的部分內容,她在教會學校的時候曾被迫背誦,那時候她只覺得是痛苦的功課,完全不解其意,為何如今從他口裡聽到、心中竟有絲絲感動?竟不由自主的想起某個修女曾對她慈祥的說過,「冰語,神一直都在你身邊陪伴你,是你不願見著他,不願朝他指的光明走去,反而三思孤行走向黑暗坎坷……」
是這樣嗎?
上帝真的陪在她身邊,所以讓她在最絕望的時候走進「死巷」遇見了他?是上帝讓他敲開了她的門,引領她走出死巷?
「要出來了嗎?」白永康溫柔輕問。
他的話彷彿回答了她在心裡問上帝的答案。是這樣嗎?她能相信嗎?
「冰語,準備好要出來了嗎?」
熱意湧上眼眶,她真的很想相信,上帝其實有伸手要救肋她的,她沒被捨棄。
抹了抹眼角的潮濕,吸了吸鼻子,葛冰語顫抖輕語,「我準備好要出去了……請進來……幫我出去……」
門嘎啦打開,白永康笑吟吟的朝她伸手。
她的手搭上他的,耳邊彷彿又傳來他適才誦念的,「要安居在指望中,因鷊必不將我的靈魂撇在陰間……鷊已將生命的道路指示我……」
第八章
「哇!真炫。」白永康低呼,抬頭看著那吊得高高的金光閃閃的招牌「正法律師事務所」。
他的話聽在葛冰語耳裡真是有無限暢快,她設計的招牌夠特殊,夠顯眼吧?
「左邊一點,上面些……再右邊一點點。」她坐在輪椅上大聲的向上面的工人命令,不過這次她很聰明的沒待在招牌正下方,而是略遠些,保證招牌要是不幸又掉下來,也絕不會砸到她。
「咦?」站在輪椅後的白永康驚疑出聲,「你的事務所對面也有一家事務所呢!好巧,『法揚』……跟你的『正法』只差一個字。」
「我知道。」那是她故意的,不是巧合。
「你應該找個時間跟鄰居拜訪一下,說明你的善意,並且告訴他們,你不是要跟他們搶生意,大家要以和為貴,這樣做生意就不傷感情。」他很熱心的提議。
「沒那個必要。」她冷哼,很快的否決。
「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要跟他們搶生意。」她說,甚至從「法揚」帶走了十個助理,五個律師,再加上她從別處延攬來的五位律師,她的事務所就有十一個掛牌律師,人數比對面的「法揚」多幾個,相信未來的事業疆土也會比「法揚」大很多。
「何必呢?」他實在不瞭解戰爭的必要,「告訴我為什麼?」和平相處不是頂好的嗎?
葛冰語不想解釋給他聽,其一是他沒必要知道那麼多;其二是他知道了必定大大不贊同她的行為,因為他做生意的方式總是太溫和了;其三是知情後的他,必將竭盡所能奉勸她放棄過往的仇恨。她既不想成為他眼中罪孽深重的女人,更不甘心放掉對金正揚的恨,就乾脆不要告訴他。
「很簡單,做生意就是要搶生意,我不跟他搶,他必也會跟我搶。」這就是現實世界的殘酷,她很坦然的面對他的雙眼,毫無撒謊的愧疚,因為這是真相之一。
「冰語!」熟悉又令人心痛的呼喚傳來。
葛冰語僵硬著背脊,不回應、不回首。
金正揚來到她的面前,雙眼瞧著她裹著石膏的腿,又驚愕又擔心,他沙啞的問:「你的腳怎麼會這樣?」
從不曾見過金正揚這麼柔聲對她,是同情、是可憐嗎?大可不必。
「不關你的事。」她哼。
白永康輕拍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撫她,告訴她毋需激動。
「她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下來。」他代她回答。
她該低斥他的多語,但她沒有,為什麼?頗是令她納悶。
「怎麼這麼不小心?」金正揚低柔的說,彷彿真的對她多關心似的。
葛冰語想起十多年來的婚姻中,他少有這般擔憂,難道金正揚的友誼總在分手後才開始?若是,她才不希罕。
「這位先生,你是……」金正揚問著白永康。